春日咬痕[破镜重圆](105)
可一通电话打破了平静。
冼舒华告诉周浓,周寂看到新闻要来云城找她,去机场的路上跟人撞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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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浓跟宋清霁一起乘坐最近的航班飞了回去。
整个飞行的过程,周浓前所未有的慌张。
赶到医院的时候,周寂已经从手术室里出来,被送进了病房。
冼舒华告诉她:“医生说了,没什么大碍,就是腿受了点伤,养养就好了。”
周浓怔怔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一步一步开了零点五倍速一样挪进病房,看清周寂。
他的右腿打着石膏,额头和胳膊都挂着深浅不一的伤口,身体憋屈地窝在病床上。
周浓的情绪一下就收不住,眼泪成串倏倏往下掉。
她很怕。
一路上都在怕。
就连得知自己差点陷入山火时都没这么怕。
她见过好多个模样的周寂,意气风发的,吹毛求疵的,行事果决的,严厉管教她的……各种各样。
就是没见过这么狼狈的他。
他是多么沉稳的人呀。
要不是因为太担心她,怎么会至于把车开那么快。
她的眼泪突然就停不住。
周寂冲她抬了抬手。
她本能地走过去,在他病床旁边坐下,也顾不上什么洁癖不洁癖。
周寂像往常最常做的那样,揉了揉她的脑袋:“笨蛋,哭什么?”
冼舒华缩在丈夫的怀里,看着一对儿女,也忍不住眼角湿润。
周寂以前不是现在这样的性子。
小时候的他爱说爱笑,跟个皮猴子一样,经常领着穿着一身公主裙的周浓,逢人便炫耀:“这我妹。”
周浓那个时候就爱干净,嘴挑,下了雨路上稍微湿一点便不肯走路,吃点东西得哄半天。周寂非常惯着她,她不肯走,他就背着她走,她吃饭要靠哄,他就变着花样哄她吃。周浓要什么他想法设法也要给她。
但凡有人跟周浓说话声音稍微重一点,他就得去跟人家上半天劲,有人欺负周浓,他追了人家七条街也得给妹妹讨回来。
直到那年夏天,周彧淞和冼舒华回周家老宅。大人们都忙着去祭祖,把小孩留在了家里。
周浓闹着要吃李子,还非要抱着整个一起啃,周寂宠她,什么都依着她,谁知道周浓趁着他不备,竟然直接一口吞了下去,塞到了嗓子眼,呛得呼吸不过来,脸憋得通红,怎么也吐不出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那天下着大雨,家里的大人不在,周寂连鞋都来不及穿,抱着她到处找邻居求救:“救救我妹妹,救救我妹妹。”
还好邻居及时将周浓送到了医院。
冼舒华和周彧淞闻讯赶到的时候,周寂孤孤单单一个人站在急诊室外,脚下已经被磨出血,看到他们,一脸无措:“都是我的错,是我……我没看好妹妹。”
周彧淞和冼舒华都抱着他,说不怪他,不是他的错,是爸爸妈妈不好。
八岁的周寂,反抱住他们,哭得不成样子。
后来他再也不敢纵容周浓了,特别是在周浓体质越来越差之后。他变得稳重、老道,像是一夜之间长大,对妹妹严厉起来。
冼舒华和周彧淞同他进行过一次谈话。
他只说——
假如不能代替妹妹受苦,那就只能为她筑起围墙。
避免痛苦。
他要自己强大。
也要让她渐渐强大。
他要为她遮风挡雨。
也要让她,即使没有他,也能自己规避风雨。
第53章 春日咬痕正文完。
周浓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抽抽噎噎地停了下来。
周寂最怕她哭,伸手轻轻擦去她的泪珠:“我又没死。”
周浓发泄完了,情绪慢慢地缓和下来。
周寂叫她:“小花猪。”
周浓拉起他的袖子就把眼泪往上蹭。
周寂措手不及:“诶……”
周浓:“人家都是小花猫,怎么就你不一样。”
周寂没再说话,捏了捏她的脸:“去洗洗。”
周浓伸手要揉眼睛。
宋清霁站在一旁,始终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她,见状,拦下了她的动作:“出去洗手?”
周浓点了点头。
宋清霁同周寂和冼舒华、周彧淞各自交换了个眼神,带着她出去,站在窗边吹风。
周浓指了指眼皮:“眼睛疼。”
眼眶红彤彤的,还悬着泪珠,看起来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宋清霁把她的脑袋按在了胸口:“闭眼。”
周浓在他怀里休息了一会儿,拽着他的手指玩,描摹他的指骨:“当年你看着阿婆倒下的时候是不是也会害怕。”
宋清霁说:“会。”
怕。
很怕。
这么多人都在她还会怕。
更何况他那时候只有一个人。
周浓望着他:“你现在有我,有阿婆,还有‘四五六’。”
宋清霁声音极轻:“嗯。”
周浓:“改天我们去看看你妈妈吧。”
宋清霁:“好。”
她一直问他那天到底跟周寂说了什么。
他说了:“你有多爱她,我就有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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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寂住院养伤期间,家里的阿姨给他各种煲骨头汤,周浓很有良心,给他送到了医院。
她碰见了涂麋。
小姑娘背着书包站在周寂病床前,听周寂训话,见到她,甜滋滋叫:“周浓姐姐。”
周浓扬起一个挑不出错的笑来,算是回应,听见周寂同人家对话。
周寂蹙眉:“你怎么来了?”
涂麋说:“我担心你呀。”
周寂:“快考试了,作业做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