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说谎(112)

他选的位置在角落，灯的高度比较低，他个子高，坐在软沙发里时，脸庞完全隐匿在黑暗里，而喻挽灵却完全相反，她的整个上半身完全沐浴在灯光下，连眼神变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江斯澄问：“你们是怎么聊起来的？”

喻挽灵诚实地叙述：“休息的时候坐在一个地方，他突然就找我说话了。”

“他先找你的？”

“嗯。”

江斯澄又问：“他找你说了什么？”

喻挽灵想了想，回答：“他……说我面生，问我会不会天天来这里打球。”

“然后呢？你怎么说的？”

“我说我是第一次来。”

江斯澄坐在黑暗里，她看不清他的脸，但是能感觉到他锐利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脸上上下扫，这让她很不舒服，她感觉他在审问自己。

“你们就聊了这些？”

她摇头，说：“他还问了我是哪个学校的，我说我是南槐实验的，他说他也是南槐实验毕业的。”

“还有吗？只聊了这些？”

喻挽灵想了一下，那个男生夸了自己“笑起来很好看”，还提出了加微信的请求，但是她觉得这些都是不重要的信息，没必要告诉他。

“没了，就这些。”

这时候，两人点的咖啡被服务生端上桌。

江斯澄点的冰美式，喻挽灵点的热拿铁。

江斯澄端起咖啡，递到嘴边却没喝，而是问：“我们一起看监控的时候，我注意了一下，你们坐在一起聊了至少六分钟……六分钟就聊了这三四句话？监控里看得很清楚，你们一直在聊天，根本不止三四句。”

他问话方式越来越像审问了。

喻挽灵有点不爽，“你不是说找人吗？告诉你关键信息不就行了吗？其他的内容根本无关紧要，为什么要和你交代得那么清楚？”

冰美式都到了嘴边，江斯澄一口没喝，又放了回去。

“问清楚一点才方便找人，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吗？”

喻挽灵本来想放弃了，但是她隐隐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特别是那个男生面对她时，那种溢于言表的恐惧……她忽然好奇心爆棚，特别想知道答案，他的受伤究竟是不是和自己有关。

又或者……是否和身后的江斯澄有关？

想到这里，她还是妥协，把他们的对话重复了一遍。

在她说到男生夸她笑起来很可爱、并且想加她的微信时，江斯澄忽然阴沉沉地叫了声她的名字。

“喻挽灵。”

“嗯？”

“把脸抬起来一点。”

她困惑地抬起下巴，江斯澄也低下脸，他的脸庞也进入了灯光的照射范围。

他冷着脸盯她，一副努力压抑怒火的模样，问：“那你加了他吗？”

喻挽灵坦然看着他，回答：“没有。”

江斯澄向她伸手，“手机拿过来。”

喻挽灵觉得他的要求很霸道，不情愿给。

想着自己已经结束了高考，不用再求着他给自己辅导学习，也没有必要事事都听他了。

刚想拒绝，她忽然想到自己也知道他的密码，也可以看他的手机。

“交换。”喻挽灵向他伸手，“你要看我的手机？那我也要看你的。”

江斯澄看着她的手心，目光渐渐热烈起来，喻挽灵莫名觉得他的眼神烫人，缩回了手。

他把手机放在她手里，也从她的手里拿了她的手机过来。

其实她也不知道该看什么，她不像他有那么强的目标感，拿起手机就知道怎么查自己想看的东西，她有些无从下手。

她只好打开微信，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现在她对江斯澄有些好奇，好奇他这样一个不爱和别人交流的人，会在微信上和谁聊天？和别人聊什么？

从球馆回来，他有没有和别人提到和那个男生发生的矛盾？

微信聊天界面很干净，对话框很少，最近的聊天记录也在几天前。

这些人她都不认识，本来犹豫着要不要点开对话框看看都会聊什么，但还是觉得这样随便窥探别人的隐私不好，便没点开，而是选择继续往下翻。

她往下划了一下，却瞥到一个熟悉的人。

罗晨。

他认识罗晨？！

这一刻，好奇值攀升到顶峰，她赶紧点开聊天界面。

点开聊天界面的瞬间，身边响起了江斯澄的声音。

“你想看什么？”

她看得太入迷，完全没留意他的动静，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自己身边。

喻挽灵脸皮薄，不好意思继续看了，赶紧退出、锁屏……然后把手机递向他，一系列动作快速完成。

“也没什么想看的，还给你。”

“没想到……你也会对我好奇吗？”江斯澄接过手机，用指腹轻轻摩擦着被她握热的手机背板，眼神别有深意。

“也没多好奇，只是随便看了一下而已。”

她说的是实话，可是江斯澄一听到这话，脸上的笑意淡了。

他抿着嘴唇盯她。

这表情……喻挽灵知道，他又不高兴了，但是又不知道他在不高兴什么。

“你不是说找人吗？就这些信息，你能找到吗？”喻挽灵想了想，接着说，“既然你说了不是你，那我也相信你，也没必要为了证明你的清白去这样折腾。”

“行。”江斯澄点点头，赌气般说：“那就不找了。”

喻挽灵不知道他又在生什么闷气，也不知道是哪句话得罪了他，反正不找就不找呗，她现在也不在乎这件事的真相了，因为她更想知道另一件事的真相。

“我去一下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