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曼蒂克回忆录(171)

“否则忙人怎知闲人分手后还念她，想她，不知多少次，你喜欢装作不在意，她还以为你真潇洒得不行。”

靳凌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成闲人了，他明明分手后一直很忙，忙工作，忙聚会，忙很多事情，忙着都快忘记她了，怎么有时间想她，念她，他对外婆说：“一定是你眼花了，之前我很忙的。”

外婆无奈道：“你们年轻人啊，现在是一个比一个嘴硬。”

开车回家，靳凌开门前也不知道是在期待什么，踏进黑黢黢的空间里，他回家的流程很固定，总是先点亮家里所有的灯，接杯水，坐在沙发上歇会儿或者处理一些工作上的琐事。

过去的千百个日夜里，他经常在这个位置给远在异国的夏怡打视频。

她那边偶尔是白天，大部分是晚上，她会在回家的路上就给他发来视频邀请，从逛超市，开车，直至回家，在家更是会将她的手机立在她居住公寓的厨房岛台上，像只摄像机，在那方小小的手机屏幕，记录下她像仓鼠一般忙忙碌碌走来走去的身影。

他连这样流水账似的记录视频都看得津津有味。

做饭时会隔空使唤他，“你快帮我查一查怎么去猪肉的骚。味…”，还会自言自语：“我被骗了！网上说wf的猪肉大部分都没有骚。味的，她们都没有买到，难道就我倒霉买到了这一批有味道的肉？”

没有太多做饭天赋的夏怡更是经常“灵机一动”，眼睛亮晶晶的问他：“诶，你说，我能不能用冰箱里面的三文鱼和猪肉一起香煎呢？或许三文鱼的香味就能把这个猪味盖住。”

一阵阵油烟弥漫，夏怡端着她的小铁锅，哭丧着脸说：“太难吃了，现在又腥又骚，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视频里他回她：“倒了吧，我给你点外卖，还是你重新再弄点什么？”

她还在潜意识里将他视为垃圾桶：“要是你在就好了，这样你就可以帮我吃这些东西，我就可以心安理地倒掉了…”

夏怡还是重新煎了块牛排，这回他监督她一点多余的步骤都不可以有，靳凌也不太会做饭，但他会一板一眼地按照菜谱来，就像工作里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错误，连盐的克数要精准，会拿厨房温度计测油温，最后他指挥出来的成品也不赖，鲜嫩多汁。

他就那样边工作边陪她吃饭，疲惫工作后胃口不佳时，他的胃口会因为夏怡咀嚼的声音或是看娱乐视频发出的可爱笑声，而变好，会饿，会等她大快朵颐后捧着脸，问有将近十二小时时差的他：“你中午吃什么？”

她羡慕他总是能随时随地吃到好吃的中餐佳肴，若是他在公司，她会殷切地说：“你要点外卖吗？我来帮你选你吃什么。”

明明刚刚吃完饭，却依旧胃口极好的样子，说这样也好吃，那样也好吃，夸张地说，她想得流口水。而他吃饭时，夏怡则会干些别的活，整理烘干机内的衣服，敷面膜，拆快递，打扫卫生。

他们也未必会喋喋不休聊天，对于两个独居的人来说，对方的丁点动静也会带来安心和放松，抚平生活中的褶皱，那些藏污纳垢的成年人的烦恼。

想到这里，靳凌自发忘掉了他的嘴硬行为，转而主动拨打了视频给夏怡。

夏怡看到了靳凌给她发的消息，但现在的她常常忘记回复，不像异国时，将这些信息视为珍宝，怕察看不及时，而错过了想念的即时性，因为她潜意识里知道，他想自己的时候，是真的会出现在她家门口，触手可及的温度，而不只是绿泡泡框的文字。

不过，夏怡拒绝了视频，她只接通了语音，免提开启，靳凌问：“怎么不接视频？”

她坐在梳妆台前护肤，能在镜子里清楚地看见自己哭后肿胀的眼睛，夏怡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最近又变糟糕的情绪，她说：“因为我要准备休息了。”

她的声音里有浓厚的鼻音，靳凌没有继续追问，而是问她：“你收到花了吗？”

夏怡凑近闻梳妆台上的黄玫瑰，她将它们一点点从花泥里拔出来，放进花瓶里，希望它们可以活得更久些，她此刻的心像极了柔软的花瓣：“嗯哼，收到了。”

“那你喜欢吗？”

夏怡小声地说：“还行吧，你怎么突然又送我花。”

没有影像，只有同频的呼吸声，生涩地你来我往，老派得像刚确定心意时响彻心扉的悸动，靳凌突然觉得重新追夏怡这件事并不麻烦和多余，他完全乐在其中，如果马拉松的尽头是她，那跑很久很久的马拉松又有什么关系呢？

靳凌笑着回她：“我不是还在追你吗？”

许印月敲实了三声门，声音也没大过夏怡心里浪荡如铃的心跳，她倒是推门便听见靳凌这句话。

许印月身后还跟着阿姨，拎着满满两手的礼品袋，她用恰到好处的音量对夏怡说：“让他把这些东西都拿回去，这些东西都没什么用，放家里我嫌还占地方。”

夏怡根本来不及摁静音，这话直愣愣闯入靳凌耳里。

也不等夏怡回答，许印月又将药盒给她放桌上，说：“你愿意吃就吃，不愿意吃就拉倒。”

“打完电话早点休息，明天有事，你知道的。”

门锁重新落上，夏怡手里的玫瑰花瓣被揉碎，她咬着嘴唇说：“你都听到了。”

“嗯。”

夏怡声音变得难过：“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靳凌立马顿悟商予宁给他发的消息，两人尴尬地开启的第一个话题就是他问商予宁，第一次送女朋友的妈妈应该选什么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