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锦书(15)
“内人身体虚弱,忙碌一天,早已疲惫,现已歇息,王妃心意,小人定当传到给内人。”
见他几次阻拦,询问未果,裴煦辰和温锦书倒也没有多说,道别后便匆匆离去。
郡主府门外,落羽已在马车边上恭候多时,看着裴煦辰左肩上的包扎,一时焦急万分,“王爷这是怎么了?”
“受了点轻伤,不碍事。”裴煦辰摆了摆手,却牵动了伤口,面色略微狰狞了一下。
落羽看着裴煦辰不语的模样,又转头看向了一旁的温锦书,“王妃……”
“落羽,马车上有消毒的药品吗?王爷中了箭,派人去请大夫,回府后也不要走漏风声。”
“中……”落羽刚出声就捂住了嘴巴,睁着铜铃般的双眼,眼神同温锦书反复确认。
、
直到裴煦辰抬脚朝着落羽的方向踢去,落羽向后一闪躲过了裴煦辰的攻击,一溜烟似的跑开了。
马车行驶于盛都长街之上,落羽拿着药箱蹲在裴煦辰的身前,温锦书这才看见落羽轻轻地揭开那血肉粘合包扎的棉布,她这才发现伤口的情况不太理想,箭头之上的铁锈残留在了伤口之上。
裴煦辰有些烦躁地掀开车帘,探身望着窗外的景象,璀璨的星光杂乱的悬挂在黑夜之中,裴煦辰脑中的线索千丝万缕却怎么也不能将它们串联起来。
“今日之事,王妃如何看?”
温锦书对裴煦辰突如其来的话语,感到有些诧异。
“王爷怎么看?”温锦书偏头看着裴煦辰,将问题还给了他。
落羽一头雾水的看着两人之间不似先前剑拔弩张的气氛,一时竖起耳朵准备聆听之时,手上没轻重地将镊子戳到了裴煦辰的伤口。
裴煦辰惊呼一声,一字一句的从牙缝之间蹦出来,“落羽。”
落羽哭丧着一张脸,“王爷,落羽一介习武之人,这上药精细之时,不如让王妃来吧。”
温锦书一阵沉默,她接过落羽手中的镊子,“王爷今日受伤皆是因妾身,这上药之事也应当由妾身来做。”
回到王府之中,老魏同大夫已站在裴煦辰的院中等候多时。
大夫一摸胡须,看了看伤口,连连点头,“王爷的伤口处理及时,虽有铁锈在残留,但并不影响。老夫开几幅药便可。”
听闻此话,温锦书也松了一口气。
直到大夫离开了王府,裴煦辰看着站在一旁的温锦书笑道,“王妃,没有其他事,便回去歇息,这里有落羽服侍就行了。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温锦书见他还能同自己说笑,只觉得疲惫似乎应声而来。
落羽端着药进来的时候,不由得又问了两句郡主府中之事。
裴煦辰这才简洁说了几句。
“王爷,可有觉得王妃不对劲的地方?”
裴煦辰勾起唇畔一笑,豆大的汗珠从额间滚落,那温锦书不对劲的地方可太多了,远超乎他想象。
落羽只听见裴煦辰昏迷之前,缓缓低声说道,“她的确是个不可多得之人……”
第9章 第9章落羽,王爷昏过去了
房中的银丝炭烧的通红,温锦书卧于床榻上,许久不曾做的梦,又再度出现。
她独自屹立在边关的烽火台之上,入眼便是漫天的黄沙飘荡在空中,常年打仗此处已是寸草不生,一条溪流穿过环抱叠嶂的怪石嶙峋向远处流去,将盛都与平南与划分为左右两侧,远处的羊肠小道之中,时不时还能看见几个平南人的身影。
忽而一片热烈如火的红枫挡在了她的眼前。
温锦书回过头发现拿着枫叶的身影渐渐清晰,那人一身泛着银色的盔甲,身形高大,笑着将她抱在怀中,“锦书,再过五天就能同阿爹阿娘回盛都过好日子了。”
温锦书转着手中的红叶,捧着温泽的脸,有些恍惚。
但梦境之中,温泽的脸渐渐开始腐烂,最后露出面目全非,半边脸被削去,从眼眶之中流出血泪,一把将她推开,“跑啊!快跑!”
“锦书,别担心,我会保护你的。”温锦书的耳边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若此战胜利,待我返回盛都,桂花盛开之时,我便前来寻你。”
画面一转,温锦书已到了盛都城中,她的姐姐将她推入了温太傅的府中,让她多加保重。
温锦书眼里涌出泪水,“不要,不要,姐姐,阿爹……”
屋门被推开,棠儿轻声唤了她两声。
见温锦书惊醒过来,为她抹了一把泪水,轻拍到她的背部,说道:“每到夫人和老爷的忌日,王妃总是要做噩梦。”
温锦书望着窗外纷纷扬扬落下的大雪,她起身披上大氅,走至窗边。
王府之中已是银装素裹一片,她眺望着裴煦辰的院子,“裴煦辰的院子怎么还是灯火通明。”
棠儿闻言也顺着方向看去,“王妃,王爷平日上朝都是这个点。”
竟然是如此吗?温锦书心中有些难以置信,若不是今晚她梦中惊醒,似乎从未发现裴煦辰竟为朝政如此殚精竭力,那些坊间的传言又有几分真几分假呢?
她现下梦中情景也忘了大半,再躺入床榻之上,辗转反侧入睡也是异常困难。
她从床榻之下拉出一个黑漆木匣,拿出温锦年的身契这才仔细查看起来,她回门匆忙并没有询问温太尉自己的姐姐身在何处,不如趁今日去南山寺上香之时,去找鸨母打听一番。
等天稍微明亮,院内响起了洒扫之声,温锦书梳洗了一番便带着棠儿出了王府大门。
魏管家看着两人乘坐马车离去,转身迈入府门向裴煦辰的院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