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夺妖妃(115)
今夜天上有焰火花炮,明月澄清,地上有高朋满座,喜结鸳盟。
天上地下,谢雪明捂着李瀛的耳朵,高大颀长的身影拥着李瀛,像是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中,二人如胶似漆,竟是毫无罅隙。
小狗靠在他们身边,一家三口都在看漫天高悬的焰火。
半刻钟后,焰火还未散,李瀛已经看够了,让谢雪明松开捂着她耳朵的手,咬着唇,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带着隐隐的泣音:“山无陵,真的要发作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恰逢花炮接连打响,一声接一声,覆盖她的声音,谢雪明先是用略带茫然的目光看她,随后唇角微弯,他俯下身,松开手,贴着李瀛的耳廓说:
“嗯,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李瀛一愣,像是感受到什么,面色微微涨红,大庭广众之下,岂能说这种事,甚至起了……她恨恨地剜了谢雪明一眼。
郎君反而笑意更深,那双形状神秀的瑞凤眼微眯,眸光胶在她身上,忽而伸出手,将她打横抱起,衣摆垂落,团团簇在一起,像花,又像烈火,裙幅底下的铃铛在暗处簌簌响个不停。
在走向廊庑这条道上,没有雪屏的遮挡,坐在屏后小口用膳的王公士族总算看清那位妖妃的身影,她腰身伶俜,身上嫁衣簇金缀玉,矜贵明赫,与她极为相配,不落庸俗,反倒有相得益彰,甚至是人比衣贵之感。
妖妃的手垂落下来,纤细白皙的手指在夜色中仿佛会生光,温润胜玉,指尖攥着首辅落括笔挺的衣袖,那柄大红团扇分明不在她手上,却依旧好好地挡在她面容前,挡去无数觊觎窥探的目光。
细看,那柄团扇竟然握在谢首辅手中,他一手抱着妖妃,一手执扇,挡得严实
单看妖妃的身影,犹如天人,逞论真容始终不得一见,有人还要细看,那位年轻的御史探头望出去,没看见美人侧颜,却看见大红弁服的男人冷冰冰地睨他一眼,谢首辅不过轻轻一眼,御史顿时瘫软在地。
这一眼让他明白,从此仕途无望了。
李瀛蜷在谢雪明怀里,浑然不觉方才发生了什么,直到被抱回卧房,此处除了她和谢雪明便再无他人,少了那些讨人厌的目光,她顿时浑身松快,挣扎着从郎君怀里跳出来,拣起圆案上的酥酪便啃。
香甜软糯,好吃。
李瀛一口气吃了半碟,后面一直没有声音,她回过头,看见谢雪明立在阴影中,五官冷沉俊美,神色喜怒难辨,她想了想,举起银匙:“你也吃点?”
谢雪明缓缓笑了。
他轻轻推开银匙,上挑的瑞凤眸在昏黄烛火中闪着微光,语气从所未有地温和:“不急,你慢慢吃。”
银匙啪地一声轻响,重重跌在地衣上,溅起甜腻的气息,打湿了大红地衣。
李瀛甚至拿不稳银匙,指尖细细地发颤,肌肤上泌出薄薄一层汗,细汗积在小勾子一样的长睫上,欲落未落。
安静蛰伏在她体内的山无陵,彻底发作了。
烛火映照着两道身影,一道纤细的影子去勾另一道猿臂蜂腰的身影,后者极为冷静,岿然不动,只是冷眼看她。
甚至在那道细影耳边平静地重复了一遍:
“不急,”
“慢,慢,吃。”
第85章 终婚后来日方长
一缕天光穿透鸾帐,照得上面的昙花绣金蹁跹欲飞,金光游曳。
一只微微泛红的手从纱帐底下探出,撩开层叠的纱幰,手指纤细白皙,在金色光影下白得几乎透明,血色很淡。
那只手已经攥住纱幰,系在手腕上的獬豸金印轻颤着,要将垂落的纱帐挂到金钩上,下一瞬,被一只大掌捏住腕骨,倏地拖了回去。
“唔……”鸾帐深处传来一声细弱的呻。吟,带着隐隐的哭腔。
纱幔轻荡,金钩叮噹,时轻时重地响,窗外下了雪,朔风一阵阵地叩击窗棂,满室春光。
一直折腾到日上三竿,李瀛裹在柔软锦衾里,蜷在鸾帐内,漆黑的鬓发湿漉漉的,眸瞳也是湿漉漉的,眼帘微垂,不甚清醒,对方叫她张口,她眼神懵懂,下意识张开檀口。
细长冰冷的银匙探进她温软口中,将匙中的软酪送到牙关下,谢雪明在给她喂酥酪。
香甜软糯的,在口腔里弥漫,李瀛还没从昨夜的噩梦中挣脱出来,不自觉地摆手,呜咽着,像是在求饶:“……不,不要了,”
对方手执银匙,跽坐在帐中,垂眸看她,漆黑晦暗的瑞凤眸带笑,声音低沉清冽,声调温柔地问:“你不喜欢么?”
昨夜没能睡好,李瀛意识昏昏沉沉,满是困倦,对这句话反应了半响,才道:“都是你的错。”
都怪谢雪明,活生生折腾了她一夜,好几次她险些要死了……
谢雪明倒也不心虚,收起银匙,将手中的汝窑白釉盏搁在帐外的矮案上,眉眼被帐外天光照得微明,红光金光,影影绰绰的虚影在他昳丽面容一掠而过。
他探身为她捻好被角,清凌凌的声音满是蛊惑:“继续睡吧。”
李瀛睁着眸,不肯睡,小声嘀咕:“还有那么多事要做呢……”这谢府这么大,她得把掌家权握在手里,倘若日后想离开,行事也方便。
说不准哪一日谢雪明不喜她,要处置了她,她得想法子给自己留条后路,完全依仗着男人宠爱,整日待在鸾帐里红尘颠倒,那不是找死么。
谢雪明颇感好笑,问她:“什么事?”
李瀛不说话,满脸恼怒地瞪着他,忽而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雪腮泛起酡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