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与楚王解战袍(182)
等殿外各处竖好太常旗与铭旌。入殓便结束了,先帝丧仪,也到了停灵阶段。
慕凤昭当机立断,钉死了棺木,太极殿日日拿冰镇着,倒也没出什么腐臭难闻的话在宫禁里传。
五月初五,多位得道的高僧掐算出的景佑帝的入陵吉日,在这难遇的吉日里,子时才过,便惊雷阵阵,大雨瓢泼。
原以为不过是下一阵雨取个好意头,没成想这雨竟一阵大似一阵,等到了白日里定好的送葬时辰,大雨已经将整个长安都洗了一遍,却丝毫没有停下的趋势,水汽弥漫,上山道路湿滑难行。倒是这庄严肃穆的徽陵,拢在雨幕云烟之中,不显天家威仪,反倒自有一派别样的仙风道骨。
文人墨客极爱的云山翠洗,却苦了今日送葬的人。
清道撑伞的人多了一队又一队,才勉强护着送葬队伍往上走,送葬队伍为了赶吉时,顶风冒雨,一刻也不敢耽搁。
为首那人,一身素服,未乘轿,打着幡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探,脸上带着一往无前的肃穆凝重,正是景佑帝长子慕珣。
而一早就候在陵墓前远远望着送葬队伍的,是一个月前,即位为君的长公主慕凤昭。
新君在先帝入葬前一日已经在梓宫候着了。
新君慕凤昭,穿着即位时穿过一次的正黑衮冕,端正立在主陵前,同石刻的护墓神兽面面相觑。
而她的思绪随着眼前冠上被风吹动的串珠起起伏伏,谁能想到,她即位后主持举行的第一件大事,是将停灵一月的她的阿兄,入徽陵,与阿爷同葬。
眼瞧着自己阿兄的灵柩上来,她说不上来自己是个什么心绪,望着那灵柩同那漫天的雨,心底念念有词:阿兄,你若是不想下葬,想多陪小妹几日,那您便明示,阿音一定力排众议拉着你的灵柩回銮,等着你诈尸还魂。
这念头一起,便有些压不住,师长、阿爷,她一个也没留住,如今连阿兄也并未信守承诺,做这新君也是没滋没味的。
许是她心底说的话奏效了,又或许景佑帝帝在天有灵,觉察了她这一阵强似一阵的荒唐念头。长安许多年未曾有过的大雨,没一会儿便渐渐停了。
羲和拿舌尖顶了顶上颚,不着边际地想,竟然就停了,是她阿兄在天有灵生怕她拉着灵柩回銮吗?这娇气阿兄究竟多想下葬,她心底才念叨两句这雨便停了!
原本,读祭文一事应当由新君来做,慕凤昭体贴珣儿年幼丧父便将此事交给了她的二皇兄。她则随在队伍里行哭奠。
这下正好只剩哭奠的最后一步。行完这礼,太尉、司空、礼仪使便上前,将先帝的宝绶、谥册连同玄三纁二十五赠玉安置在玄宫神座。另有作监、少府监上前,安置名器。
许是这位大渝新君名声在前,百官哭奠随仪,还要时时刻刻不着痕迹地留心瞧着着她。
生怕她一个心血来潮,叫停了这丧仪。
群官皇亲三拜哭祭,大渝新君慕凤昭着重衮冕端着手臂于上位,面无表情,不辨喜怒。
她算是修习过帝王之道,尤其是阿爷驾崩之后,于此一道更是深有体悟。那么多御下的法子,如今一条用的心思都没有,越是心绪起伏强烈时,越是面无表情,竟也意外地,震慑住了群臣。
倒是这样相安无事,一直到归京虞祭结束,顺利归京。
谢应祁与陛下同乘一撵,做那举案齐眉的小儿女情态,“有道是大铁趁热,咱们的婚仪还没成呢,不若再择一个良辰吉时,尽早办了?”
开天辟地第一位女君揣手端坐,矜持非常:“看你日后表现!”
她可还记着这人私下小动作的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