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佛(28)

她心底说不上来的惘然。

是因为在佛寺中么。

顾雪黛起身，察觉天光已暗，她点了烛火。

没过多久，有人敲门。

寂静的夜色中，顾雪黛吓了一跳。

外面传来男人的声音，明朗期待，“黛儿表妹。”

姜明站在门前，有些紧张，他的双手背在身后，握着镶嵌珠玉的簪子。

门扉缓缓打开，顾雪黛娇美的面庞出现在姜明面前。

“表哥，你怎么会在这里？”顾雪黛很惊讶。

“我刚下职，得知你在净因寺，所以来看你。”姜明耳热说。

“表妹，这是我为你带的礼物。”姜明拿出藏在身后的簪子，“你快戴上让我看看。”

顾雪黛看了眼，歉然说：“表哥，这簪子太华贵了，我在清修，恐怕不适合。”

“这样啊。”

姜明顿了下，有些失落。

“那表妹......我先为你保管着。”

顾雪黛美目妙盈盈看着姜明。

姜明口干舌燥，他得知表妹是为了他与她的婚约祈福才在净因寺中清修，内心感动。

这几日在太子身边当值，他接触到了更多的人，了解到了更多的声色犬马。

以前大家只当他是国公府内读书的公子，不会与他说太多，也不会带他去玩。

男人的手搭在门槛上，姜明低头，要揽着顾雪黛的肩膀进入屋舍，顾雪黛轻皱了下眉，指尖搭在姜明身上，想要阻拦他。

“姜明。”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

姜明茫然抬头看过去，紧接着，脸上神情变得战战兢兢，像是被发现做了错事的小孩。

这里是佛寺，长兄一定觉得他不守清规了。

姜确从黑暗中走出，面容俊美似暮霭和光，他的衣衫袍角沾染着水雾，似乎刚从后山回来。

第14章 卿卿“若是我想呢？”

“长兄。”姜明仓皇收回手，规规矩矩地站在顾雪黛身旁。

来自少年炽热的气息从顾雪黛耳畔褪去。

微凉的夜风吹拂到顾雪黛的肌肤上，她打了个哆嗦。

顾雪黛缓缓抬起眼眸。

姜确行于黑夜，没有持灯，身穿宽袍绉缎的僧袍，点漆眼瞳清淡平静，望向她。

顾雪黛的心突地跳了跳，但很快，姜确的目光移开，落在姜明身上。

“你怎会过来？”姜确淡淡问。

姜确容色偏冷，姜明忙不迭认错，“长兄，我、我只是来看黛儿表妹，什么也没做。”

是没来得及做？

姜确抿了下薄唇。

倘若他晚来一步，姜明就会与他的未婚妻进入屋舍内，天地岑寂，烛火轻灭，之后，便是鸳鸯交颈。

“既已看过，那便该离开了。”姜确冷道，语声威严。

姜明羞愧地低下脑袋。

长兄看上去对他很失望。

天人交战后，姜明表决心道：“长兄，在黛儿表妹离开之前，我都不会来了。”

长兄此前罕见地关照祝贺了他，应当是想看他成为东宫太子伴读后好好表现，他却在关键时刻偷偷跑过来与未婚妻相见，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黛儿表妹，抱歉了。

姜明心疼地想。

但是，黛儿表妹只是短暂清修，他与她以后会成亲，耽搁这一时，无纺。

“长兄，我这就走。”姜明见姜确还未言语，与顾雪黛道别后，赶忙对姜确补充道。

姜确垂眼，容色高贵，他面容稍缓，温润点头，嗓音优雅，“走吧。”

顾雪黛没能与姜确接触，姜确引路，带姜明离开。

这期间，姜确只是看了几眼顾雪黛。

顾雪黛的心起伏跳动，在姜确与姜明离开后，她的手扶在门槛上，衣带轻轻飘动，身形如弱风扶柳。

姜确不对她有什么特殊的态度是正常的。

他看上去对情。色之事分外厌恶，要不然，方才不会看着姜明露出那般冰冷的神情。

梦中在佛寺中于她亲密接触的姜确，只是梦而已。

当晚，顾雪黛无梦，睡境黑沉。

*

第二日，顾雪黛照常进行清修，清晨用清水洗漱，不施粉黛离开禅房，与其他清修的人共同用斋饭，之后坐禅、诵经。

有女郎频频打量顾雪黛。

诵经结束后，顾雪黛向那打量她的女郎搭话。

“请问有何事？”

那身穿黄裙的女郎脸色划过慌张，红着脸说：“可否告诉我你的身份？”

顾雪黛不解地看她。

“我决无歹心，只是奇怪你为何会到寺中清修。”黄裙女郎道。

顾雪黛见她没有恶意，便告诉她只是来寺中祈福的，待几日便走。

黄裙女郎愣了下，“原是如此。”

她告诉顾雪黛，她是个寡妇，丈夫死去后，家里人为了让她守节，就安排她一直留在佛寺中清修。

“我见你貌美，年纪轻轻的就待在佛寺中、我还以为你也与我一样......”周栖梧不好意思，声音越来越细，“对不起，我这样的人不该与你说话，是有些晦气了，祝愿你的婚姻美满幸福。”

顾雪黛喊住黄裙女郎，柔和邀请道：“若不嫌弃，以后我们可以一同在寺中逛逛。”

周栖梧怔然，随后赶紧点头，顾雪黛的温柔让她心中感到温暖。

“顾娘子，明日恰好有五彩礼举行，我们一起去吗？”黄裙女郎道。

顾雪黛轻轻眨动美丽的桃花眸，“五彩礼？”

周栖梧对顾雪黛解释，五彩礼是净因寺的一个活动，观音菩萨游行，观看的人可以获得甘露赐福。

“都是为了讨一个彩头。”周栖梧说。

下午，顾雪黛与周栖梧在寺中逛了逛，听周栖梧讲了些寺中的见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