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佛(40)

女郎施施然地叩响僧人门扉。

对方，是不可亵渎的佛子姜确。

须臾，门开了。

“……”

僧人清冷高贵，如湖中玉莲，难以亵渎。

他清润的嗓音缓慢邀请顾雪黛，顾雪黛微微怔然，心底不受控制地乱了下。

梦中她曾用指尖揉过他脖颈上的喉结，近距离地感受他随着他低沉喘息而泛起的震动。

顾雪黛懊恼地低头，恨她自己又在想入非非。

“表妹？”姜确温润唤，语调四平八稳。

就算姜确是个隐藏自己真面目的伪君子，如果知道她在梦中肖想他，与他做情人或是夫妻之间的事情，恐怕也会觉得不可理喻。

顾雪黛的指尖落在门槛上，顿住，捏了捏，最终温婉道：“长兄，夜已深，孤男寡女，并不方便，在门口议事就好了。”

姜确不以为然地觑顾雪黛一眼，“表妹又忘记我是个出家人了？”

顾雪黛低垂睫毛，轻声道：“不曾忘记。”

她心底羞耻，她高估了自己。

与姜确面对面，闻到他身上冷冽的檀香，她感觉自己又被姜确包围拥抱了一样。

顾雪黛双腿并紧，咬了咬唇，肩膀微微颤抖，不看姜确。

姜确轻皱了下眉。

表妹温婉端庄，与他保持距离，似乎有些怕他。

不如说，表妹躲避他，如同躲避豺狼虎豹。

姜确能够感受到顾雪黛对他的躲闪态度。

但是，他竟在梦中梦到表妹引诱他，不惜用药。

之后，他在梦中犯了错。

他不仅没有以此为耻，反而想要一直继续下去，不肯放过表妹。

他渡入佛门后修行许久。

背负着仇恨，人生如行尸走肉。

心早就脏了，死寂冰冷，表皮上的慈悲也是伪装。

他没什么感情，更不会动情。

姜确皮囊好，即便他是出家人，也常有爱慕他的女郎。

但他只觉得男女触碰肮脏，从未沾染什么欲。望。

姜确冷白的眼皮撩动，温润轻笑，“那表妹便是怀疑我了？”

“当然不是。”顾雪黛调整好呼吸道。

她抬眸，对姜确露出矜持的笑，“是我将佛子想的狭隘了。”

“只是，我的友人还在等我，我不能与你相处太久。”

姜确这才看了眼周栖梧。

“你与她昨晚共宿？”姜确问顾雪黛。

顾雪黛点头，“是。”

她与友人共宿时，他在梦中对她做了那些龌龊事情。

姜确心底涌现烦躁，他声音依然柔润，道：“你对她了解多少？”

顾雪黛心想，本来是过来提醒姜确小心三皇子的，但是却被姜确询问着，她慢吞吞说：“不多，我知道她是寺中清修的香客。”

三皇子的事与皇权争斗有关，她贸然提及显得突兀，还会给她引来麻烦，她要慢慢找到时机。

“既然不熟，那今日就莫要再与她共同休憩了。”姜确淡淡道。

她这是被姜确监督了？

顾雪黛的手指无意识揉了揉裙角系带边缘。

顾雪黛迟疑道：“可是我已经答应她了。”

“凶手还未抓到。”姜确提及，“寺中的所有人都有嫌疑，尤其是住在寺中，熟悉净因寺的人。”

“表妹，我不忍你冒险。”

“今夜留在我这里，更安全。”

第24章 琉璃他不可能不在乎。

夜间冰凉的风微动，吹过女郎面颊。

她莹润白皙耳朵旁侧的一缕碎发滑落，柔柔地贴着她的肌肤。

姜确垂着浓长睫羽，忽忆起她的耳朵在他的梦中染着滚烫，红如莓果。

在姜确的目色中，顾雪黛的耳朵渐渐染红。

那绯色犹如夏日暴雨，在姜确的心中激起泛滥潮水。

顾雪黛还没有回答姜确的问题，似在认真思索。

静谧的空气中，唯留有极轻极轻的呼吸声。

顷刻，姜确的眸光静下。

是紧张。

顾雪黛与他不熟。

人在心情不安、情绪激动的时候，也会让身体泛起绯色。

莫要用那些荒唐过界的念头去猜测表妹。

姜确压了压心扉间的想法。

“表妹可还有顾虑？”姜确不疾不许道，美丽的薄唇轻轻勾勒着和善温雅的弧度。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顾雪黛在心中喃喃。

顾虑？那可太多了。

纵然他是佛子，也应当无法正大光明地与她这个女郎共处一室。

但姜确始终光风霁月，云淡风轻。

“这不妥……”顾雪黛回答他。

姜确微微扬眉，淡然道：“国公府让我照顾你，我理应时刻守护你。”

顾雪黛心情混乱，若她对姜确的态度清清白白，她会更加严辞地拒绝他。

顾雪黛这会儿却在想，这与梦中的不一样，梦中的她似乎是为了得到姜确的帮助，用尽心机与手段勾引他。

但现在，不需要她付出什么，姜确就主动保护她了。

虽然……梦中的事情和现实不同，但是，梦中的她竭力所追求的现在拱手让于她。

她怎能不动摇？

再加上，如果凶手真的藏在寺庙中，那她确实有可能会遇到危险。

顾雪黛与周栖梧相处的时候，虽然周栖梧表现平常，但顾雪黛隐约觉得有些奇怪，可细细想来，周栖梧的所做所为都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若我与周栖梧分开，那周栖梧的安危该如何？”顾雪黛轻轻地说。

她松口了。

姜确唇角的笑容加深。

顾雪黛的心脏迅速地跳了跳，脸颊微红：“长兄，如果说要守护寺中人的安危，周栖梧不也应该受到保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