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佛(54)

此前她察觉到老夫人看她的眼神带着奇怪的愧疚，若是真相如此，那一切就能明说了。

顾雪黛匆忙去老夫人的院落中看了小眠，小眠正在酣睡，顾雪黛检查一番，确认小眠没事。

顾雪黛想，不能轻举妄动，避免像梦中那般被宰相借着权势处理掉。

她悄悄告诉乘月以后要将老夫人院落中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记录下来。

乘月不解，但忠诚无比，点头应下。

之后，下午时分，顾雪黛借着去佛寺祈福的名头，离开了国公府，前往净因寺。

净因寺在京城中，距离国公府并不遥远。

国公府内的人知道顾雪黛的行径，只会觉得顾雪黛对神佛虔诚，老夫人很是赞赏。

无人知晓，顾雪黛上了台阶，与摩肩擦踵的香客们擦肩而过，一步一步，走向姜确在的禅房。

天边雷光忽闪，雨水突兀，淅淅沥沥落下。

姜确坐在书案前，案上是用朱笔勾画着名字的宣纸名单。

雨水夹杂着狂风拍打窗户，姜确起身，欲关窗。

房门响起细细的敲门声。

姜确慢条斯理走过去。

他瘦长冷白的手指推开门扉，见到闪电的白光下，女郎面容苍白。

她抬起淌着春波般的明媚桃花眸，睫羽染着水雾，身上被雨水打湿，贴在肌肤的衣衫勾勒着弧度。

“佛子……”顾雪黛启唇，唤了姜确，嗓音颤抖，藏在雨水淅沥声中。

第30章 靠近“那就解除婚约。”

雨水淅淅沥沥，天空被暗色遮挡。

女郎的双眸中，盛着世间的亮光，她看着姜确。

姜确的唇角抿了下。

“……表妹？”他缓慢地道。

就像是，感觉面前的顾雪黛是他的幻觉一样，如同梦中那般。

姜确甚至在这一瞬间产生了怀疑，难道他还没有从梦中醒来，还在对他的表妹抱着过分超越界限的念头，这才看到，本应该在国公府内按规矩生活的表妹独自在雨夜中，出现在他面前。

如同这世间，她所能依赖的，只有他。

“我有要事要与长兄相谈，可否让我进去？”顾雪黛眨了眨眼睛。

雨水在她的面颊上划过，她的肌肤湿润雪白。

顾雪黛其实也惊讶于自己会第一时间想到姜确，并且，几乎不带犹豫的就来找他了。

如果国公府很糟糕，那万一姜确也知道那个真相呢，他也是凶手之一呢？

但是，顾雪黛想起梦中的内容，梦中是连续的互相有关联的，如果下毒的事情是真的，那也就是说，姜确确实是能够帮助她的。

又或者，她与姜确在梦中过于亲密，不知不觉，她已经觉得自己像是喜欢上了姜确一样。

顾雪黛低头进屋，姜确没有任何阻拦。

这般天气，女子独身一人进入到他这个僧人的房间。

屋内檀香清冷。

须臾，温暖的炭火点燃。

晚秋的天气，夜间寒凉，顾雪黛满身是雨水，湿透了，再不取暖，她真的会生病。

顾雪黛的睫毛颤了颤，她看着姜确俯身为她点燃炭火，眉眼温润。

他没有立刻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而是先在乎她的身体情况。

“换一件衣裳再说吧。”拨弄好炭火，姜确说。

顾雪黛瞪大眼睛，迟疑地看着姜确。

姜确眸光平静，他从柜子中拿出了一件女子的衣裳，解释说：“是上次我为你准备的。”

“衣服若不早些换掉，恐会感染风寒。”

姜确将新的衣裳递过来，顾雪黛的手接住了衣服，指尖捏在布料上。

她的脑海中，不合时宜地想到了梦中的相处，她肩膀紧绷，心神颤栗。

“这……不太方便。”顾雪黛说。

“我把事情告诉你就好了。”

姜确微微皱眉，他说：“我会在外面等你。”

姜确离开了屋舍，他瘦长的手拿了一把油纸伞，在屋檐下撑开，雨水落在伞边，发出声响。

顾雪黛不再多想什么，赶忙脱下了身上湿透的衣服，换上新的衣裳。

姜确为她准备的衣服，大小都很合适。

顾雪黛深吸口气，告诉自己，也许是巧合。

室内一阵窸窸窣窣，片刻后，顾雪黛从内侧打开门扉，抬起眼睛对姜确说，“我换好了。”

姜确淡淡地应了下，“嗯。”

他转身回屋，视线落在顾雪黛身上。

“发生了什么？”姜确问。

顾雪黛咬了咬嘴唇，“我想知道……你能不能帮帮我？”

姜确的眸光深了。

“帮你？”

姜确声音沉下。

他想起梦中的事情，梦里的顾雪黛，要让他帮忙，之后，她就搂抱住了他。

姜确坐在桌案后，用手指按了按额角。

“你说。”他漫不经心地说。

“我得到了一些不确定的消息，我妹妹生病是因为有人下毒。”顾雪黛说。

她没有办法直接将梦中的事情告诉姜确，只能委婉一些。

“什么毒？”姜确关心地说。

他温柔体贴。

顾雪黛想，就算他的和善都是装出来的，至少，为了他名声，他能够帮助她和顾听眠。

“还没有确定，因为需要找下毒者，现在我有了下毒者的线索，但我没有办法查探，因为对方是位高权重的人。”顾雪黛说。

姜确撩起眼睛，安静地看着顾雪黛，他的眼瞳很是漆黑。

“是你顾忌的人，无法得罪的人。”姜确说。

顾雪黛的心脏颤了颤，缓慢点头。

“是国公府的人？”

顾雪黛再次点头。

怪不得，她会匆忙地过来，离开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