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山锁春(239)
此刻,宋峥和乔怜姜正带着一部分人马在半山腰漫无目的的打转。
除了轰隆作响的惊雷声,宋峥带着斗笠,竖起耳朵,听到那声音后面色骤变,低声与怜姜说了什么,急忙带着人马沿着山麓向旁后退。
雨夜的天幕骤然被撕裂,那沿山而下的滚滚洪流再无处遁形。
“是山洪!”宋峥盯着山洪眸色晦暗,“乔茂那老匹夫,竟追到山上来,真不怕死。”
“错了。”怜姜撑着红伞,漫不经心道,“他才不会来。你好生猜猜,今夜会发生何事?”
宋峥忽地面色凝重,当即吩咐道,“开始沿着山麓搜!千万不能放过一个活物!”
阳羡没乱,反而乔茂在此大费周章的抓人。宋峥心中隐隐有个猜测,是不是她逃出了季桓魔掌?
“这么着急啊?”怜姜一手握着缰绳,另一手举着红伞,虽坐在马上,依旧保持雅致。
宋峥没空理会她,他举着琉璃灯罩控着的火把,开始看向山麓上步的陡坡,旋即打马过去。
“绾绾!”宋峥高声唤道,他方才还在山洪中发现了马的尸体。
此处又不见乔茂的人,他无奈,只能扬声喊她的名字。
男人的呼声在山麓中一圈圈回荡,此
刻辛宜正扶着陈绿香艰难前行。
骤然听见呼声,她忽地精神起来,心中喜极而泣。
“阿兄?”辛宜擦去眼泪,喜极而泣,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结果。
宋峥旋即骑马过去,待火把近了,他这才看清,两个瘦弱的女子彼此搀扶着,乌发衣衫尽湿。
怜姜闻声而来,远远看着火光那处,毫不掩饰的眸子落在陈绿香身上,愈发复杂。
“绾绾,发生了何事?”宋峥将身上的蓑衣脱下,系带辛宜身上。
乔怜姜不动声色地上前,吩咐手下将陈绿香带下去。
辛宜挑拣了要处说,哪知宋峥闻言,忽地沉了脸色,当即吩咐道:
“绾绾,旋即与我一同离开。今夜他不会善罢甘休,乔茂的人已经死了,季桓要不了多久就会带兵过来。”
“阿兄,我不明白他究竟做何!”辛宜恨恨地握紧了双拳。
“还能做何?人心不足蛇吞象罢了,吃不下扬州,还偏要勉强。他一项刚愎自负惯了,自以为天下谁都不如他。”宋峥讥讽道。
“他舍不下扬州的好处,又恐你落入乔茂之手,这才冒险将你送到荆州。”
“且看了,今夜他若追过来,我定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阿兄与乔茂……”辛宜犹豫地看着他,心中生惑。
“我与乔茂无关!乔茂要杀季桓,我也要杀季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宋峥不愿再深究,更不愿过多提及乔怜姜。
当即茬了话题,“阿澈在我那处,正好你们母女也能见面。”
借着火光,从刚开始看看辛宜的那一刻,察觉她没有排斥他,宋峥这才松了口气。
心道韦允安还算听话,并未将那些龃龉告诉辛宜。他握紧缰绳,在心中叹了口气,似乎最终妥协,“等韦兄回来后,我就送你们去并州。”
“好,多谢阿兄!”
……
得知季桓大军冒雨开拔,一路向着阳羡城西。似有夜奔荆州之迹。隐忍了这些时日,乔茂再也按捺不住,将阳羡四周的大军调集回来,围堵季桓。
“速速传令,派五成人马攻打阳羡,其余人马,随我前往阳羡城西,截堵季桓。”乔茂道。
今夜收到消息,他便派人去围堵季桓的那个女人。眼下,季桓却突然出动,说不定阳羡城西还真出了什么变动。
既然季桓自己出了阳羡,那莫要怪他心狠手辣。今夜,他便要季桓命丧扬州。
“倒底是年少轻狂,想不到,心狠手辣寡义薄情的季选,竟养出了一个多情的儿子。”眼底闪过嘲讽,乔茂冷笑道。
当即穿了软甲,冒雨行军。
……
“可有消息了?”男人一身黑衣,端坐于马车中,在曙光的照射下,面色森然。
“山中发了洪流,属下只在山脚处找到了我们的马车残骸。”钟栎道。
季桓顿了瞬,指节隐隐发白,点漆般的眼眸阴鸷横生,“继续找,就算死,本官也要见到尸骸。”
邺城的事,还有韦允安的事,他已多次领会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道理。
若是她叫乔茂捉走,也还有痕迹。此番也不见得是乔茂所为,探子来报,乔茂率大军前去攻打阳羡空城。
另有不少兵马,朝着阳羡城西而来。
他季桓见过多少风风雨雨,此行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时不足为惧。
他先率人占据高地,将山麓围起,届时就算乔茂攻来,此处山地也是易守难攻之地。
就算乔茂手下有精通水性的鸢行军,在山地也施展不开。
“大人,前面的树下,见到了女子的衣衫,”钟栎又来报。
季桓眸光忽顿,曙光穿过车帘,映衬的男人面色忽明忽暗。
抬眼看去,霜白的衣衫沾染着棕黄的泥渍,男人的声音隐隐发颤:“继续找,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将人找出来!”
既未见尸身,他绝不信她会死。韦允安和那个孩子还活着,辛宜怎么可能会死?
远处的天际泛着蟹壳青,雨虽停了,一处处声响却从四周传来。
季桓闭上眼睛,长指放下了帘子。
“大人,乔茂大军已至。我们可否还要继续寻找……”钟栎问道。
“继续找。”男人没有丝毫停顿,面色冷沉。
他已经乔茂引到此处,为何不将计就计。乔茂既认定他是痴情,便那叫他认定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