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山锁春(82)
“你杀了崔苓?”辛宜只觉得心又突突跳了起来,望着他的视线愈发复杂。
“那又如何?”男人锐眸冷睨着他,不屑道。
“你这般喜怒无常,滥杀无辜,我又凭什么要不可置否的相信你呢?”
“季桓,你当初是如何答应我的?”辛宜声嘶力竭,同他道。她依旧清晰地记得,那日安郎身下的血有多殷红刺眼……
“我要见安郎一面,确保他的安危。”袖中指节紧握,辛宜决绝地望着他。
“休想!”
见他依旧步步紧逼,月白的衣袍因为动作散开了大片领口,露出白皙泛红的胸口。
“季桓!”辛宜彻底怒了,反驳道:
“你将我囚在府中也就罢了,我辛宜可以任你摆布。”
“但你只手遮天,你囚着我,无论你在外对安郎做了什么,我都不知道。”
“他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
“我凭什么还要再信你!”
随即,不远处传来男人的一声冷笑。俊美的容颜隐在披散的黑发中,更显的他阴鸷狠厉,冷漠无情。
“辛氏,本官说了,你没得选!”男人忽地扯唇怒道:
“就算我将韦允安五马分尸,剁成肉酱,你又能奈我何?”
“不过一个不能人道的废物,本官杀他都嫌脏了手。”
“卑贱蝼蚁,竟还妄想染指本官的东西,自是该死!”
听到他口中的“东西”二字,辛宜顿时呼吸一滞。纵然知道他对她所做事,但亲耳听到他承认她是他的“东西”,窒息感便扑面而来,掐得她喘不过气。
也是,他从没平等的看待过她,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你之前答应我时不是这般说的!”辛宜忽地急了,含泪的杏眸怒瞪着她。
“那又如何?”
见辛宜眼底积蓄的重重怒火,男人忽地起了兴致;
“若你真想见他,也不是不成。”
“明日本官就将他召进府中,伺候你的一切用度。也叫你天天都能见到他。”
“到了夜间,也叫他听听,你于本官身下婉转承欢的喘息。”
“你无耻!”辛宜忽地再也忍受不住,抬袖一巴掌重重打向了男人本就苍白无色的面上。
男人旋即惊怒起来,目眦欲裂的瞪着辛宜,似乎才反应过来辛宜竟然敢打他。
“放肆!”他怒道,顿时一把猛擒住辛宜的下颌,冷厉着脸庞转身向门外道。
“来人,将那韦允安带进太守府!”
“你不是想见他?今日之后,本官就叫你天天都见得到他。”
面上印着一迹红痕,男人心情阴郁,恶趣味的冷笑着,像条毒蛇一般,阴鸷地盯着她看。
“不,你不能这般折辱他!”辛宜疯了似的捶打他,在他的禁锢中不停挣扎。
“他从来都没做错过什么,你我之间的事,是你们之间的事,与他无关!”
“无关?”男人扯唇冷笑,捏着她的下颌,阴测测笑道:
“是,本该是与他无关。谁叫夫人非要琵琶别抱,与他苟合珠胎暗结?”
“莫要了,本官与你,未曾和离!”
“当初是你算计本官,要嫁予本官,如今是
你想结束就能结束得了的?”
若真叫她事事如意,他清河季氏的颜面,可真定点也无。
“辛氏!本官要你亲眼看着,本官到底能不能容得容下那‘奸夫’。”
“你无耻,季桓,你为何要这般待我们!”辛宜此刻已经濒临崩溃,哭喊道:
“你为何要这般待我们!”
辛宜用尽最大的力气挣脱他的桎梏,崩溃道:
“你若执意这般折辱他,你信不信,他来的那一日,留在这的,便只能是一具尸体!!”
“你敢!”
“若你死了,韦允安和那个孽障,本官也一并送他们上路!”
“至于辛违,就算他死了,本官也有得是法子治他。你若敢死,本官定然去永安县开棺鞭尸,令他永世不得超生!”
“你信不信,还有后院服侍过你的那些人,也都将一并为你陪葬!”
男人眼角猩红,咬牙切齿道。
辛宜没忍住,撑着身子,使出浑身力气又狠狠抡了他一巴掌!
“禽兽!”她眼眶泛红,语气绝坚决至极。
男人如何也想不到,她竟然梅开二度,还敢打他!
尊严和权威在此刻被彻底践踏到泥里去。他季桓堂堂尚书令,不到二十岁就做到冀州别驾的位置,统领整个冀州世家。
从来只有人对他惊叹艳羡,仰慕膜拜,哪里会被一个妇人这般侮辱践踏。
他沉沉打量了她一眼,面色阴沉得可怕。却未说一句话,顶着满脸的巴掌印,忽地转身。
辛宜手心痛麻的厉害,她尚陷入季桓的恐吓中未出来,怔怔愣在那,绝望又茫然。
哪知,周遭忽地传来一阵动静。辛宜猛然回神,却见男人提着凝钧剑,他周身隐在黑暗中,如地域的修罗,双手沾满鲜血,所经之地,无处不是燹火残骸。
紧接着,沉稳又迅速的步伐一步一步地冲着她走来。
心下狂跳着,辛宜愈发不安,逆光中她仿佛还看到那把剑上残留的血渍痕迹,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只见,男人持剑狠厉迅猛地朝她劈来。
刹那间,辛宜闭上了眼睛……
随着周身发出的强烈巨响,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未如约而至。
反而听着自己咚咚直跳的心,辛宜唇瓣微张,努力喘息,极力去缓和方才那剑指命门的惊恐。
季桓的这一剑终是偏了,最后狠狠落在她身后的山水座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