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惹高岭之花后她跑路了(33)
封易初眼皮往下压了压,一抹惆怅失落悄然浮上眼底,似秋风拂过深潭,泛起的细微涟漪惊扰了本来的平静。
为了杀他好回姜国与旁人相会,她竟能做到这种地步吗?
封易初睫羽轻颤,极力将那抹苦楚隐匿于深处。眸光重新凝聚,却仍有一股愁绪在其间若隐若现,恰似冷月洒下的清辉,带着难以言说的孤寂与隐忍。
“公主当真……那么不愿嫁他吗?”
“我不愿。”千提直视他的眼睛,答得坚定。
来此和亲之前,她已做好千种万种准备。就算她要嫁之人丑如夜郎,只要这日子能将就过下去,她也认了。所以在听闻要嫁的人是国师时,哪怕心中百般惧怕,她也不曾想过要跑。
可她实在不曾想到,那国师竟是个比他父皇年纪还大的暴戾老头。连堂都不曾拜便迫不及待闯入新房对她动手动脚,还险些要了景秋的命。
这样的人,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嫁的。
“这样吗?”封易初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意:“公主,你想回姜国吗?”
一层水雾在千提眼中浮现,逐渐凝成泪花。一滴热泪自眼眶涌出,顺着
脸颊,低落在她的手背。
“想。”她声音微微颤抖,已然红了眼眶。
离开姜国已然两月有余,乳娘近年来身子不好,临近冬天便有隐疾发作,这天马上转凉了,只怕那双腿又要疼了。半月前景秋离开京都,如今也不知她是否安全回去,父皇又会不会责怪于她?还有小八他们,总说要考取功名为国献力,她不在,也不知有没有好好学习……
所有人都说,她是公主,和亲是她应尽的义务。却从来没有人问过她,她是否愿意背井离乡,去嫁给一个从来不认识的人,甚至是一个残暴不仁的老头……
“好了,不哭了。”封易初微微垂眸,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送你出城。”
“出城?”千提错愕抬眸,声音哽咽:“可若两国交战……”
“陛下年事已高,西北外军频频进犯,我国尚且自顾不暇,又怎会主动挑起战事?”他苦涩地笑了笑,修长的手指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公主,这些事情,从来不该落在你一人身上。”
“此话当真?”
“当真。”封易初朝她伸出一只手,“我不能帮你除掉国师,但我可以送你回姜国。”
千提破泣为笑,轻轻将手搭在他手心。
他用力回握。
京都街头,人来人往,繁华似锦,好不热闹。正值秋天,粮果盈丰,连空气都带着丝丝瓜果的香甜。青石板路于阳光照射下熠熠生辉,仿佛还是三年前那般,一切为改。
封易初停下脚步,手心温暖细腻的触感让他不想松手。
可他到底还是松开了。
“公主,前面便是城门了。”修长的手指探入袖中,指上还带着少女的体香。他摸出一块令牌,缓缓放在千提手心:“你拿着这令牌出城,他们不会拦你。待出城后,自会有人接应你。”
玉石雕刻而成的令牌通体细腻,边缘圆润,一端刻着丞相府三个字,另一端刻着个“黎”字,并不是老丞相的,反而是那位新上任的女相的姓。
可他又怎么会有当今丞相府的令牌?他和那位女相,又是什么关系?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喜欢她吗?
千提手指紧紧攥着那枚令牌,心中好似压着一块大石头,堵堵的,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那你呢?你……不与我一起走吗?”她抿了抿唇,将这般情绪藏于心底:“你若与我回姜国,就算不愿做我面首,以你的本事,谋个一官半职……”
“公主,”封易初打断她的话:“我出不了这城。”
第19章 第十九章又不是夫人跑了,至于吗?……
早在三年前,他上任之时,陛下便已下旨,若无皇令,国师,不可擅自离京。否则,就地射杀。
有些东西,就算毁掉,陛下也不会让它落在别国手里。
“可是丞相府没落,你受你父亲牵连?”他以为他暗示得已经够明显了,可千提还是傻乎乎的猜不出他的身份:
“你等着,待我回姜国,请父皇出面,让你们的皇帝免了你的罪便是,届时你想去哪便去,才不用被这般牵制。”
封易初嘴角含笑,没有作答。
素色长袍被微风吹拂着轻轻舞动,宛若流云缠绕身侧。他微微敛神,原本清冷疏离的面容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似有淡淡的愁绪在眼底氤氲。
“公主,该启程了。”一枚玉佩落在她手心,是那日在国师府婚房中,她作为逃婚报酬抵给他的那枚:“这玉佩用途特殊,以防有心之人利用,公主还是不要随意向外人展示为好。”
“好……”千提攥着玉佩小跑几步,又忽然想到什么,回眸朝他挥手:“阿初!等我!”
封易初浅笑回应。骨节分明的手指交叠于胸前,脊背缓缓下沉,他朝她郑重行礼,一字一句,仿若诀别:
“殿下,保重。”
长睫微颤,犹如受惊的蝶翼,泄漏了他内心深处的不舍。
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面前,拥挤的人群将往昔吞没,他站在往来人潮中,连呼吸都隐隐泛着痛意。
“公主,你又将我抛下了。”
他艰难转身,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拖着这幅身躯离开的。
祭坛之上,鲜果、牛羊、美酒,各色极品摆满祭台,于暖阳下闪烁着点点诱人光泽。祭坛之下,彩旗猎猎,乐师手持乐器侯在一旁,百官着朝服分列两侧,已然等候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