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惹高岭之花后她跑路了(98)
“不小心弄的。”千提心虚地笑笑,缩了缩脖子,试图将上面的伤痕挡住。
怀镇抿紧嘴唇,喉结微微滚动,心中五味杂陈。
当初公主来此和亲,他不过一介草民,无力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她离开、嫁给一个不曾谋面的人。
他考取功名,便是为了有朝一日助姜国国力强盛,能够正大光明地将她接回来。谁知,却听闻她被许给了国师。
他早听闻国师狠戾,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角色,不免担忧她的处境。方才在宫内见着国师本人,怀舟见他不似传言中那般凶狠,心中稍稍安稳了些,此刻,却在千提脖子上瞧见了那道伤痕。
想来,这定是国师那奸佞小人在她身上留下的!
醒目之处尚且如此,那被衣物遮盖之处,又该有多少伤口?这些时日,她又是如何熬过来的?
千提见他愣神,生怕他回去要将这事告诉乳娘,忙叮嘱道:“你……你可莫要告诉乳娘,她若知道了,定要忧心。”
听见这话时,怀舟眼底的心疼更甚几分。
自己都日日受这等折磨了,竟还想着不让别人为她担心,公主真是个顶好的姑娘。恨只恨国师那奸佞小人,半点不知怜香惜玉,怎么忍心对她如此?
寒风呜咽着呼啸而过,吹得地上落叶沙沙作响。
怀舟的手缓缓抬起,朝着千提脖子上的伤痕伸去,指尖尚未将她触及,又猛地想起二人的身份,眼中闪起一丝痛苦之色,手指像是被烫到一般,慢慢回缩,另一只手藏在袖中,暗自攥紧拳头。
曾经她身为公主,他不过是她一个面首;如今他考取功名,她却已嫁作人妇。好像自始至终,身份,都是他无法逾越的鸿沟。
“公主受苦了……”
怀舟笑笑,声音发颤,带着无法言说的苦涩。
恰在这时,一阵疾风卷过,一枚枯黄的树叶如暗器般朝他飞来,“噗”的一声,在他手背上划开一道细细的口子。
殷红的血珠自伤口渗出,怀舟吃痛,迅速缩回手,眉头紧蹙,下意识地回眸。
朱红色宫门不知何时已然打开,封易初着一袭月白色长袍朝这边走来,衣袂飘飘,仿若踏破云雾而来的谪仙。银丝绣就的繁复云纹随他的动作若隐若现,腰间系着一块莹润的美玉,更衬出他清冷出尘的气质。
他不疾不徐地在怀舟面前站定,嘴角微微勾起,扯出一抹看似温和的浅笑,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周身散发出的寒意如同寒冬腊月里的百丈冰川,令周围空气都好似瞬间凝固。
“不好意思,手滑了。”封易初薄唇轻启,声音低沉而清冷,好似裹挟着锋利的冰碴:“没伤着怀大人吧?”
他本就比怀舟高些,如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面容冷峻,双眸深邃如渊,矜贵、高雅,由神明精心雕琢的五官间,透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敌意。
“无事。”怀舟虽明知封易初是故意的,但眼下鲤朝由他独揽大权,自己不过是边陲小国的一届使臣,只能隐忍。他垂下眼眸,自怀中手帕,轻轻擦拭着手背上蜿蜒而下的血迹,动作不紧不慢,神色看似平静,可微微颤抖的指尖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苦涩。
“小八……”千提见怀舟受伤,皱了皱眉头,想要凑上前查看伤势,封易初却移到她跟前,挺拔的身躯挡住了她的去路。
“千提,回家了。”他不着痕迹地伸出手,稳稳握住千提的藕腕,手掌向下探去,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相扣,像是在宣示某种主权。
他微微垂眸,柔和的目光落在千提身上,瞥见她怀里抱着的那件披风时,面上闪过一丝不悦。另一只手微微抬起,干脆利落地将披风从千提怀中取出,随手一丢,披风便如一片飘落的落叶,稳稳落在怀舟身上。
“怀大人用心了,不过我府上,并不缺衣物。”
语气轻飘飘的,看似毫不在意,却好似裹挟着冬日的寒霜,冷得彻骨。
“诶……”千提张了张嘴,下意识地想上前将那件披风取回来。
未待她有所动作,封易初微微俯身,长臂一伸,将她打横抱起。
“诶!”千提惊呼一声,下意识地环住封易初的脖颈,想从他怀里挣脱,他却已抱着她,稳步走向马车。
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封易初几步行至马车前,将千提抱进车厢,自己也跟着坐了进去,动作一气呵成,不给旁人半点反应的机会。
他端端坐着,如霜刀般的眼神隔着马车纱帘冷冷睥睨着怀舟,自鼻腔间哼出一
口满是不屑的冷气。
谁料这时,千提找准了机会,迅速往马车外爬,“嗖”地跳下马车,转瞬便小跑到怀舟身边。
“他就那样的人,你不要介意。”千提接过那件披风,稳稳抱着,朝怀舟歉意一笑:“你这伤,回头找个大夫包扎一下罢。”
说罢,她抿了抿唇,小跑着重新爬上马车,挨着封易初坐下。
两人并排坐着,乍一看,郎才女貌,倒像是一对神仙眷侣,可哪怕她掩饰得再好,怀舟还是敏锐地察觉到,千提的身子在微微颤抖。
她定是怕极了他,才会这般。也不知私下里受了国师那奸佞小人多少折磨。
怀舟这般想着,不自觉攥紧了拳头。
车帘缓缓放下,隔绝了他的视线,景秋小跑到马车窗前,掀开车帘看向千提:“公主……我能不能……”
“去罢。”千提朝她微微一笑。景秋与小八自幼要好,如今小八好不容易来一趟京都,她想与他叙叙旧,也是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