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娇妾(14)
说是乞骸骨,可这个节骨眼上,皇上定然觉得梅尚书是在以辞官要挟他,天子岂容臣子胁迫,恼怒也在情理之中。
蒋陵有些诧异,“两日前梅尚书因着给平南公求情才被皇上训斥,今个又被罚了?他都一把年纪了,能受得住十廷杖吗?”
自从平南公出事,大多数人都退避三舍,连信阳侯
也只不痛不痒地求了几句情,只有梅尚书锲而不舍,是真想为平南公伸冤。
“梅尚书是两朝老臣,勇武刚正,父皇向来敬重他,恐怕不止说了这些。”裴长渊靠坐在太师椅上,修长的手指下意识转动着玉扳指。
书房内蒋陵等人默契地闭嘴,都知道主子这是在思索。
平南公才出事,梅尚书一旦辞官,朝堂上必定会掀起不小的风浪,更甚至会动摇国之根本。
梅尚书古稀之年还稳坐尚书之位,不仅仅是皇上恩赏,也是一种威慑,他曾亲手斩杀过鞑瓦国一位可汗,令鞑瓦国十数年不敢进犯大梁疆土,他的存在,对鞑瓦国就是一种震慑。
屋内蒋陵大气不敢喘,屋外却传来打搅声,小太监禀告:“殿下,太子妃娘娘着人送来点心。”
裴长渊思绪被打断,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冯忠连忙退了出去低声训斥那个小太监,东宫的太监都归他管,手底下的人犯了事,便是他这个太监总管无能。
外边很快静下去,裴长渊的指尖搭在玉扳指上敲了几下,吩咐道:“备车,天黑后孤去趟平南公府。”
蒋陵怔了下,不是应该去梅尚书府邸吗?反应过来后连忙应声退下。
从书房出来,冯忠手里提着个精巧的楠木食盒,递给了蒋陵,“吃了吧。”
太子妃常送东西来古拙堂,但太子从未尝过,都是赏给身边的人,这次恰好打搅了太子,冯忠更不会没眼色地送进去。
蒋陵正要伸手,屋顶上突然蹿下来一个黑衣男子把食盒抢走了。
“卫轲!”蒋陵手上一空,黑着脸低声斥他,“你是饿死鬼投胎吗?上次送来的燕窝也全进了你的肚子。”
卫轲身手敏捷,攀上院子里的榆树,打开了食盒,“我跟着主子寸步不能离,饿了。”
“你趴在屋顶能有什么消耗,”蒋陵甩了下袖,“我东奔西跑还没喊饿呢。”
卫轲一口一块点心,几口吃完才拍了拍手从树上跳下来,把空食盒还给蒋陵,好奇地问:“你方才说的明姑娘,当真有这般厉害?”
蒋陵抱着膀子没接食盒,冯忠也想听听这位明姑娘的趣事,就凑过去接了过来。
蒋陵反问:“你不是见识过了吗?”
别看卫轲这副饿死鬼的模样,武功却不赖,作为贴身近卫,太子去哪他都得跟着。
卫轲掏了掏耳朵,“明姑娘在主子跟前温柔得似猫,一点不像你说的。”
“你这不废话。”蒋陵剜了他一眼,哪个女人在太子跟前不温柔?
冯忠方才不在又甚少出东宫,没瞧见这热闹,要蒋陵又讲了一遍,听完才咋舌,“明姑娘倒是个厉害的主儿。”
蒋陵腹诽,没点能耐也不能让主子这般惦记啊,人还在外头,宫里头就收拾出顶好的风荷苑。
卫轲瞧瞧食盒,小声说:“往后东宫可就热闹了。”
*
正贤堂,送食盒的婢女来回话:“娘娘,冯公公收下了食盒。”
太子妃颔首让她退下,婢女在门口遇到了白嬷嬷,屈膝行了礼。
白嬷嬷挥挥手,没搭理她,疾步进了屋,“娘娘,宫外递消息来了。”
太子妃孙氏停下翻阅账册的手,抬起头来,“这么快就查到了?”
她以为家里查到太子要纳谁了。
白嬷嬷摇头,“不是,是三公子与明姑娘的婚事。”
“今日侯夫人与三公子去了平南公府,想要纳明大姑娘为妾,谁晓得明大姑娘竟然把侯夫人好生羞辱了一番,撕毁婚书,还说绝不做孙家的妾。”白嬷嬷快速简洁地解释了一番。
“她竟敢羞辱本宫母亲?”孙氏变了脸色,“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白嬷嬷附和道:“可不是嘛,她怕是得了失心疯,不仅辱骂了侯夫人,她把明家老夫人大夫人全骂了个遍,奴婢着实没见过这般刁蛮的姑娘。”
“哼,好得很,”孙氏面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本宫不想做绝,她却不想活了,让家里放出话去,本宫倒要看看,除了孙家,还有谁敢要她!”
“她不是不想做孙家的妾吗?来日本宫要她连妾都做不上,想必京城里头不少公子哥等着与她一夜春宵呢。”孙氏瞥了白嬷嬷一眼,眸中尽是狠意。
羞辱信阳侯府不就是羞辱她这个东宫太子妃?孙氏怎么会容许明思踩到脸上来。
白嬷嬷笑着点头,“娘娘说的是,待过些日子,这件事平息了,还有谁记得她呢,再美的姿色,也不过沦为男人的掌中玩物。”
想到这儿,孙氏也不恼了,“明家倒台是迟早的事,不必在她身上浪费功夫,要紧的是尽快查出殿下要纳谁。”
白嬷嬷愁眉紧锁,“太子殿下身边的人嘴巴紧,漏不了一点口风,这件事还得费些时日。”
“这是殿下头一次主动纳妃,本宫心里隐隐不安,总觉得要坏事,”孙氏叹了口气,“到底我没有儿子,根基不稳,要不是当初小产……”
白嬷嬷倒了杯茶,安抚孙氏,“娘娘勿忧,殿下唯一的子嗣宜和郡主养在娘娘跟前,可见殿下看重您,即便进了新人,您是太子妃,后院的事,还不是您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