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娇妾(173)
“我去和你父皇说。”薛贵妃立刻命人去向皇上通传她病了。
薛贵妃得宠多年,尤其是在先皇后仙逝后,她可以说得上一句“宠冠六宫”,但凡有点头疼脑热,身子不适,隆盛帝都会抽空来瞧瞧。
可这一回,隆盛帝却拖拖拉拉到很晚才来,薛贵妃等得头发都白了。
她也知道不能上来就直奔主题,因此让乳母将二皇孙抱出来。
薛贵妃抱着二皇孙到皇上跟前,笑着说:“皇上您瞧,二皇孙生得多好。”
隆盛帝抬眸瞧了几眼,应付了句,“养的还成。”
不过二皇孙远比不上皇长孙养得好,满月宴时,隆盛帝抱过元朔,长得敦实,白白嫩嫩,出生时是早产,还比二皇孙瘦了两斤,但现下瞧着却差不多重。
薛贵妃没见过皇长孙,自然不清楚这些,表着功劳,“二皇孙出生时身子弱,臣妾费尽心血照料。”
说
着说着,薛贵妃又有些伤心道:“听说皇上要鲁王回封地,臣妾实在是舍不得二皇孙。”
隆盛帝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可算是说到正题了,多年的枕边人,他又怎么会不了解薛贵妃呢。
“你若是舍不得二皇孙,那就将二皇孙留在宫里,你亲自抚养。”
这话便是说,二皇孙可以留下,但鲁王得走。
薛贵妃面容一僵,二皇孙那么小,留在京城有什么用?
她知道以二皇孙是打动不了皇上了,便让乳母将孩子抱下去,屏退左右。
薛贵妃像从前一般挽着隆盛帝的胳膊,柔声撒娇,“皇上,臣妾就鲁王这么一个儿子,您让他去封地,臣妾哪里舍得?”
隆盛帝垂眸望着薛贵妃挽着他的纤臂,这宫里,论最会撒娇讨宠,非薛贵妃莫属,从前隆盛帝也是喜欢的,所以多给了几分宠爱。
但宠爱也是有个度的。
隆盛帝清了清嗓子,好似恩赏一般:“你实在舍不得,朕也可以特许你跟着鲁王回封地。”
“皇上!”薛贵妃大惊失色,大梁虽说有妃嫔跟着皇嗣出宫去封地将养的,可大多是等皇上驾崩,新帝登基,妃嫔成了太妃才会如此。
哪里有皇上健在,她这个贵妃就跟着去封地的?
说的好听是恩典,说得不好听,还以为是皇上厌弃了她,将其“发配”去封地。
薛贵妃急了,眼角渗出泪花,“皇上,臣妾虽舍不得鲁王,可更舍不得您呀,您是臣妾的主心骨,您要臣妾去封地,那臣妾不活了!”
美人虽迟暮,但哭起来梨花带雨,又是一心诉说着爱慕,想起多年感情,隆盛帝还是心软了,拍了拍她的肩,“朕就是随口一说,你不想去,朕也不会逼你。”
“呜呜呜……”薛贵妃用帕子拭泪,倚靠在皇上怀中,可怜兮兮地哀求,“算臣妾求您了,鲁王才失了王妃,二皇孙又还小,不如您再宽限两年?”
从前她这副柔弱的姿态最能引得隆盛帝心疼,可今日,隆盛帝却不肯松口,“朕身为天子,一言九鼎,岂能反悔?”
他可以宠爱薛贵妃,却不可能为了一个女子昏了头,女人和江山,孰轻孰重,隆盛帝还是分得清的。
况且薛氏在他心中的地位远不如先皇后,即便为了发妻,他也得优先为太子考虑。
薛贵妃和储君,没有可比性。
薛贵妃见皇上仍不答应,哭得愈发伤心,“臣妾求皇上了,两年不行,一年也好啊,母子连心,臣妾实在舍不得孩子。”
女人的眼泪对男人来说是利器,有时候能让男人溃不成军,可哭多了,也难免令人厌烦。
隆盛帝微微沉下眼,说了句:“薛氏,朕旨意已下,你该懂点分寸。”
一句“薛氏”,让薛贵妃的哭声戛然而止,顿时不敢再发出半点声响。
她伺候皇上多年,这是皇上第一次这样称呼她,皇上生气了。
天子之怒,非她所能承受,她顷刻之间就擦完了眼泪,想要哄哄皇上。
可隆盛帝没了心情,松开了她,起身道:“你既病了,就好生养病,朕已和皇后说过,六宫的事让她打理就是,你无需操心。”
这是连协理六宫的权力都要收回啊,薛贵妃急切地想挽回圣心,“皇上,臣妾……”
但隆盛帝打断了她,轻巧甩开她的手,“朕还有折子要看,先回勤政殿了。”
薛贵妃呆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隆盛帝离去,心也跟着他的身影一点点凉透。
圣心无法转圜,她们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那这些年耗费的精力又算什么呢?
薛贵妃攥紧了帕子,她不甘心!
*
令鲁王回封地的圣旨一下,东宫属臣与幕僚比过年还要喜悦。
他们选择辅佐太子,那就是盼着太子顺利登基,目前看来,鲁王是太子唯一的竞争者,只要鲁王回了封地,太子的储君之位将更加稳固,自然是喜事。
但裴长渊觉得薛家和鲁王未必会这般轻易放弃,因此直到鲁王回封地之前,都不得大意,要提起十二分的心来。
这话深得太傅海河清的赞同,“殿下胜而不骄很是沉稳,我们都知薛家在背后做的手脚,要做好他们狗急跳墙的准备。”
狗急跳墙是何意,不必多解释在场的众人都懂。
谋逆虽是死罪,可从古至今,折在这上头的人还少吗?
为了帝位,总有人甘愿冒险。
这下幕僚们纷纷卸下欢喜,神色凝重起来,若是薛家真敢谋逆,这可又是一场硬仗。
整个下午,古拙堂的书房人来人往,朝臣不断,裴长渊也没歇着,眼瞧着用晚膳了,也不能饿着他们,便让他们先出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