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娇妾(4)
“吃了药好得更快。”明思把护心丹塞到幼弟手中,却忘了掌心有伤,碰到疼得哆嗦了一下。
明嘉平忙拽住了她的手,吃惊道:“阿姐,你受伤了。”
“阿姐,疼不疼?”小妹捧着明思的手吹了吹。
明思抽回手,笑着说,“不小心撞着桌子了,不疼的。”
可这话却没哄住人,明嘉平耷拉着眉眼,“阿姐,我不吃药了,你不要受伤。”
明岁安跟着说:“我不吃糖了,钱都给阿姐买药。”
两人才七岁,还什么都不懂,被赶出来后,跟着明思不哭不闹,乖得不像孩童。
昨日跪了两个时辰明思没哭,昨夜舍弃羞耻去求人也没哭,现下看着弟妹这般懂事,却忍不住酸了鼻尖。
明思将两人搂进怀中,哽咽道:“别怕,阿姐很厉害的,咱们不缺银子。”
***
下了朝,裴长渊回了东宫,本想回前院,临时改道去了正贤堂。
正贤堂是太子妃孙氏的居所,今日妃嫔请安才散,白嬷嬷端着参茶进来,给太子妃捏肩。
见太子妃有些疲惫,便挑拣些她爱听的说:“娘娘,奴婢听说明大姑娘昨日在平南公府门前跪了许久,连门都没进去。”
太子妃果然来了兴致,轻嗤道:“这些年,平南公府压咱们信阳侯府一头,明思也压本宫一头,不曾想她也会有今日。”
白嬷嬷恭维道:“她哪配和娘娘比,平南公府眼看爵位不保,娘娘是储妃,将来母仪天下,明家就是拍马也赶不上。”
“就是三公子和明家的婚事……”白嬷嬷有些犹豫,“只怕三公子真瞧上了明大姑娘。”
太子妃端起参茶,轻飘飘地说:“三弟若真喜欢,那就纳了明思入府为妾,本宫也不是容不下。”
白嬷嬷赞道:“娘娘当真情意深重,明家大房都把人赶出来了,咱们侯府却肯收留她,定能博得一个好名声。”
“太子殿下到——”院子里太监的唱喏打断了两人。
白嬷嬷连忙扶着孙氏前去迎接,“妾身给殿下请安。”
“免礼。”裴长渊越过孙氏,在上首落座。
孙氏起身端了茶盏,恭敬地双手捧到太子跟前,“请殿下用茶。”
裴长渊接过茶,随口道:“坐吧。”
孙氏这才低眉顺眼在下边坐了半个椅子,柔声笑道:“殿下才散朝,可要用些点心?”
“不必,”裴长渊搁下茶盏,“孤来是和你说一声,东宫不日将进新人,你着人将风荷苑收拾出来。”
孙氏脸上柔和的笑意险些破裂,蜷起了手指,“这是喜事,妾身恭喜殿下,不知是哪位贵女得了殿下青眼?”
“届时你就知道了,”裴长渊不欲多言,吩咐了几句又匆匆离去,“孤还有政务,此事你看着办。”
“是,恭送殿下。”太子离去,孙氏的笑容顷刻消散。
白嬷嬷扶起孙氏,“娘娘,风荷苑宽敞明亮,当初万良娣想要您都没给,不知是谁家的小姐。”
孙氏坐了下来,黑沉着脸,“让家里去查一下,八月大选才进了两个新人,殿下怎么又要纳妃。”
“本宫入宫四年还没有诞育殿下的长子,新人却一个接着一个。”染了蔻丹的指甲狠狠地掐着椅子把手,孙氏满眼都是不甘。
“太子殿下勤于政务,不常来后院,这也怨不得娘娘,”白嬷嬷轻声安抚:“既没通过大选,想必不是高门贵女,娘娘若是……不如想法子阻止?”
“殿下向来清心寡欲,不好女色,”孙氏眯了眯眼,压着怒意,“能让殿下主动纳妃,此女必定不简单,让人查清楚再议。”
白嬷嬷连连点头,“娘娘勿忧,奴婢这就去安排。”
孙氏抬手摸了摸腹部,垂下的眼眸里透着阴狠:“平南公府倒了,咱们侯府眼看着就要出头了,殿下的长子定然不能从旁人的肚子里出来。”
“谁也不能阻了本宫的路!”
第3章
哄得幼弟服下护心丹,明思回了屋,银烛拿出化淤的药膏,催促明思上药。
明思坐在床沿,挽起裤脚,屋子里光线不好,衬得那青紫愈发骇人,银烛上着药眼泪又止不住往下掉。
“我们家银烛怎么成水做的了?”明思打趣了句,用帕子为她拭泪。
银烛吸了吸鼻尖,带着哭腔,“姑娘受委屈了。”
平国公嫡长女,那是何等骄傲的贵女,即便是太子妃也做得,如今却被逼得没名没分地跟了太子。
明思早已看开,“只要自个不觉得委屈,那便不算委屈,更何况也没那般糟糕,殿下玉树临风,位高权重,你该恭喜我才是。”
“都怪孙三公子,姑娘与他本有婚约,却舍弃了姑娘,”银烛愤愤不平,“他忘记当初信誓旦旦地对国公爷说非姑娘不娶了吗?若是国公爷在,定要他好看!”
信阳侯原是平南公的副将,跟着平南公上战场时废了只手臂,得封侯爵,可若非平南公相救,他连命都要搭进去。
为感谢平南公,便为嫡子求娶了明思,平南公初次婉拒了,信阳侯再三恳求,允诺嫡子若得明思终生不纳妾,平南公这才答应。
但平南公出事后,孙家却是跑得最快的那一个,明思连‘未婚夫’的面都没见上。
“趋利避害,人之常情,连祖母都这般待我,我哪里有脸去责怪旁人。”明思不恨孙家,到了绝境方知人情冷暖,孙家庇护不了她,她只能自救。
银烛抹好药,蹲在地上迟疑地问:“姑娘,可要奴婢悄悄去买避子药?”
明思攥着的帕子一紧,缓缓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