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娇妾(48)
“谢主子仁慈,奴婢此后誓死效忠主子,绝无二心。”范嬷嬷如今没了太子看重,只有牢牢抱紧明承徽这颗大树,才能在宫里有尊严地活下去。
明思指腹逐渐失去知觉,一片麻木,她用左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润了润干涩的喉咙才说:“范嬷嬷是聪明人,我信你,往后风荷苑的事,就由你做主,银烛年纪轻,你多提点着。”
“是,奴婢定然尽心竭力!”范嬷嬷郑重地磕了个头。
至此,明思算是彻底收服了范嬷嬷。
出了一身汗,范嬷嬷让人打了热水来,和银烛一起伺候着明思擦身更衣,瞧见明思身上的痕迹,范嬷嬷愈发觉得跟对了主子。
谁不知道太子清心少欲,十天半个月难得进一次后院,更别提守孝三年期间未曾一次召幸妃嫔,这般冷情之人却能待明承徽至此,怎么不是偏爱呢?
换完干净衣裳,右手指腹便鼓起一个不小的水疱,像是锦鲤吐出来的泡泡,伤着手指头,自然不能写西北部将的名单,明思毫无心理负担去歇息了。
一觉睡到半下午,风荷苑柔软的被褥让她不想起身,但饥肠辘辘,还是起来用了膳。
此刻不早不晚的,但膳房送来的菜式精致多样,色香味俱全,一改从前敷衍的态度。
“听说膳房的管事都被冯公公带走了。”现下膳房哪敢怠慢风荷苑半分,只怕是恨不得把自个做成菜炒给明承徽吃咯。
范嬷嬷又说:“方才主子歇息时,有人送来了炭火等物件,奴婢已登记造册。”
“他们的脸变得倒快。”银烛撇嘴,先前怎么敷衍风荷苑的都忘了?
“宫里头就是如此,宠爱乃立身之本。”范嬷嬷说完,忽然往外走了几步,把门给关上了,才回头低声与明思说:“奴婢曾是医女出身,会些避子的法子,主子可需要?”
银烛不解:“宫里头不是有子嗣更好吗?为何要避子?”
“有孕容易,想生下来却难,”范嬷嬷解释着,“太子妃就曾小产过,后宫小产的就更多了,因此有些妃嫔没有万全的把握,便会推迟有孕。”
“并且宫中规矩,妃嫔有孕,便不得侍寝,若是抓不住君心,宠爱也会随之消散,容嫔初入宫时极为得宠,但有孕后身材走样,皇上便不大去了,待她生下公主,已经彻底失宠,连位份也没晋。”
“这……”银烛一脸难色地看着明思,从前常听说“母凭子贵”,原来有子也不一定是好事。
范嬷嬷垂眸,声音愈发低:“虽说有些不敬,但奴婢觉着宫里头子凭母贵,太子殿下便不说了,还有薛贵妃的三皇子,薛贵妃得宠,三皇子也跟着得皇上看重,娘娘不防先抓住殿下的心,再来考虑子嗣。”
明思喉咙有些痛,食指上又有个水疱,只得细嚼慢咽,“嬷嬷的心意我明白,但东宫与后宫不同,后宫已有中宫嫡出太子殿下,可东宫长子仍然空缺。”
珠玉在前,那后边的子嗣便显得无关紧要,但是东宫长子,注定不会平庸。
范嬷嬷瞬间明白过来,“主子恕罪,奴婢糊涂了,若是主子能诞育殿下长子,那自然是无上的荣耀。”
明思以左手端碗,喝着鲈鱼汤,漫不经心地说:“嬷嬷有心,便帮我调理身子,让我早日有孕。”
“殿下的宠爱我要,子嗣我亦要,我既入了宫,又岂能不往上爬,你们是我左膀右臂,也当为我分忧。”
这一刻,明思的野心显露无疑,她不仅要宠爱、子嗣,她还要凤位,甚至……龙椅。
“是,奴婢谨记!”范嬷嬷浑身的热血汹涌起来,有野心的主子才叫人有盼头。
银烛看着明思手上的水疱,也暗暗下定决心,她得尽快成长起来,不能拖了姑娘后腿。
用过膳没一会,天色便暗了下来,明思收拾她前几日刺绣的花样子,其中一幅“月上柳梢”,用得已经泛旧,这就是她昨日送去古拙堂的帕子花样。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银烛恍然大悟,“怪不得殿下昨晚会来,主子怎得先前不送?”
“京郊雪灾,殿下哪得空闲,我也得懂事些。”明思时不时看一眼手指上的水疱,黄豆大小,有些骇人,轻轻一碰便疼,短时间内是不能刺绣了,便让银烛把这些东西收进箱笼。
夜色降临,太子殿下如约而至,连幸两日,这是从未有过的事,众妃嫔的脸色不知又该多难看。
大抵与太子殿下此刻差不多吧,明思默默地想。
“怎么回事?”裴长渊捏着她的手指头瞧,明晃晃一个水疱,在似葱段的手指上格外刺目。
“今日给太子妃娘娘敬茶,那茶水有些烫。”这话说的,明思已经不是上眼药,而是明晃晃地告状。
听得众人低下了头,银烛更是屏气吞声,生怕被拆穿。
“果真?”裴长渊微微蹙眉,昨日才幸了她,今日太子妃就光明正大的动手脚,倒不像孙氏的性子。
被太子那双深邃的黑眸盯着,明思心里头打鼓,委屈地说:“那茶水倒不算烫,只怪妾身细皮嫩肉不争气。”
说到这,裴长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被刁难了,咽不下这口气呢,昨日让她告状,她学的倒快,只是用这种自伤的法子。
“冯忠,传太医。”裴长渊面容微沉,又吩咐道,“去取一枚绣花针来。”
范嬷嬷很快奉上一盒子粗细长短不一的绣花针。
“殿下……”明思看着那闪着寒光的针头心尖发颤。
“孤听说起了水疱得挑破才能好得更快些,”裴长渊将人摁坐在软榻上,取过一枚最粗的针,“孤帮你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