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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枝灯(141)

作者: 粉山 阅读记录

云鹤这才动了动嘴唇,他大病未愈,嘴唇尚且还是苍白的,声音在水的滋润下稍稍好了些,但还是哑哑的,说话也有些没有力气,“表妹,你所做的正合我心,我原意便是闭门谢客,但表妹你,我想以你之智,做出这样的决定来定是能招架得住闺眷,同那些人家往来,估摸着也能探些消息出来,让我不再那么被动。”

苏以言从他话语中听出来了一丝调侃,脸微微涨红,抬眸见云鹤视线落在她脸上,又低下头,“我就是抱着打听些消息为目的而下的帖子,我想,把她们分开来,便于我从她们嘴里套话。只是这样来,这一段时日里就是府上可能不得一时安静了,哥哥你养

病期间,我这样做,恐怕是会扰了你清净,望你勿加怪罪。”

云飞端着药碗进来,就见云鹤想掀开被子想起身来,双脚已踏在了地上,赶忙端着走过去,又叨叨道,“哎哟喂,我的好郎君,你快别下床,先养着。”

他见云鹤不听他言,只晃晃站起身来,又见苏以言正对着一旁的金色雕鹤小炉子冉冉升起的菖蒲芸香轻烟出神,微凉苦涩的味儿徐徐飘然不见,云飞出言唤醒她,“小娘子,你快劝劝郎君,让他好好在床上歇息着。”

苏以言正在回味先前云鹤所说——“若是有品级比较大的官员来访,也替我回绝了,我通通都不见。这事就交给表妹你了,我就安心养病。”

她又瞪大眼睛问,“比叶知州的官还大吗?表哥你安心养病,但那剿匪的事情,又如何……”

云鹤颔首,低垂了眉,又揉了揉眉头,才慢条斯理继续说,“嗯,其中有一个是兵部侍郎,不见。”

“兵部侍郎,如何来了此地?”苏以言眨了眨清亮透彻的眸子,“可是朝廷派来的?”

云鹤沉了沉眼,“萧相举荐的。”

苏以言顿时脸色煞白,“他们都是同一伙的,这一来……”

这地方,如同刀山火海。

云鹤见她看过来,抬了脚又坐在了床榻上,他接过云飞递上来的药碗,一口气将黢黑的药吞了下去,只剩下那净白的碗底。

云鹤见苏以言心神不宁,却摇了摇头,他靠在床头精神稍稍好了些,但还是歇息了片刻才慢吞吞说,“非也,兵部侍郎李旸乃朝中枢密使兼三司的门生,三司使与祖父乃好友。”

“那萧相这是何意?七哥哥,那水匪我觉得和昨日刺杀我们的是同一拨人!”苏以言捏着帕子的指尖泛白,她昨日朝车窗外看去,就见那阔大的芭蕉被劈开了,芭蕉叶多数也被分成了两半,她定了定神,还是说出来她昨晚分析的结论。

云鹤双手放在腹前,吩咐云飞拿纸笔来,“何以见得?愿闻表妹高见。”

“你之前同我说,若是你病着,那些宵小之辈就不可能让你暴毙在睦洲,那不能让你暴毙,就必须得使另一种手段,知道你到了睦洲的,除了那些官员还有谁?他们做的事或许太容易暴露了,怕走到穷途末路,就打算,趁着此天色助其,风雨大作,刚好你又刚到睦洲,到时候尽管往上报你失踪了,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又找不到凶手,这就成了一桩悬案,任由云家外舅们手眼通天,怕也难以找到线索。”苏以言静静说完,又愤愤骂道,“这群狗官,竟然刺杀朝廷命官。”

云鹤听见苏以言骂人,又发现了她鲜活的另一面,他忍不住微微翘了嘴角,心情大好,一只手在转动着手腕上的玉环,“表妹高见,与鹤所想一致,但我确实没料到,他们能胆大包天会在睦洲地界行刺杀一事。”

“还好七哥哥你带着我跑进雨里,我听阿杜说,那些贼人很是凶猛,其中一个拥有万钧之力,阿杜说他都险些招架不住。”

云鹤本又想说“委屈表妹”,但话口一转,“你放心,祖父另派了侍卫来,想必走陆路也快到了,以后这等事应不会显见。”

苏以言点点头,又将话题转回去,“那兵部侍郎可是来剿匪的?他既然不是萧相一党,哥哥你如何不见他呢?”

“我要让,李兵侍知晓,我病得不轻的缘由是在京府里又被歹人行刺,这是可不是将其定义为水匪能糊弄过去的。待我身子好些,再亲自前去拜见他。”

柏珠已将笔墨纸砚都拿来了,云飞跟在后面,搬着梨木矮几放在床上,云鹤挥手吩咐他们下去。

苏以言将凳子搬了搬,离云鹤更近,从云鹤手中自告奋勇将青玉端砚接过,取了一旁放着的描金荷墨锭用清水化开缓慢地磨着,余光见云鹤用红玉镇纸将纸抚平整,一边伸手提笔舔了舔墨池,眉目收敛,眸光中的神色有些意味不明,摸索了一下玉色手指上那层薄薄的茧,待行云流水般落笔后才说,“我估摸着,那李兵侍十有八九是兼着它职前来的。”

苏以言愣了愣,手下重了,溅出了一滴浓墨落在她如凝脂一般手指上,她轻轻将墨锭放在端砚旁,掏出袖子里的锦帕擦了擦手指上的墨点,才道,“七哥哥,你的意思是,官家觉一方面哥哥你在前来睦洲变遭遇水匪,另一方面你在睦洲官品不大,权势不够不好处理这个地方的官员富商勾结,不仅派了一个与云家亲近的官员来剿匪,甚至是和你一起彻查此地的贪墨官员吗?”

云鹤吹了吹未干的墨痕,将这一张放在一旁,又取了下方的纸铺好,却没有回答苏以言的话,只望着苏以言的眼眸淡淡问,“表妹你有没有要对家里人说的话,我替你着墨可行?”

苏以言亮晶晶的眼睛里饱含着惊喜,“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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