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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枝灯(169)

作者: 粉山 阅读记录

他斟酌了一会语言,才道,“药效还行,郎君身子较常人要弱些,所以用药不宜过猛,只能先将寒湿从体内祛除后,再慢慢吃药温养着。”

苏以言看着泥炉中的火苗,随风忽忽跳跳,舔上药罐子底部,听见炉子里霹雳吧啦的响声,她又用小扇对着火炉子扇了扇风,才继续说,“那为何越吃越勤?”

云吉当即心里就沉了下去,他就知道,当时郎君说的,小娘子不信,只是暂时不在郎君面前发作罢了,郎君一走,不在府内,就来“逼”问于他,他又如何说?

他本就不擅长说谎。

他倏地又想起,那日他们私下里讨论的,小娘子及笄后应该是会嫁给郎君做家里主母的,他在以后会成为主母的人面前撒谎,失了信任,那又该怎么办?短短时间,他便将各种理由在脑中走了一遭,发现哪一个都不合适,只能硬着头皮,顺着郎君之前说的往下说,“郎君这次的病来势汹汹,所以需要勤用药。”

苏以言一双漆黑透彻的眼眸直直盯着云吉,云吉就算低着头,也能感知到小娘子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像是要将自己盯穿一般,他也不知何时,小娘子眼神竟同郎君一般有如此威慑力,一句话也不说,就想让人丢盔弃甲,从此屋内脱逃。

他低着头,咽了一口唾沫,见外面没人,又才压低声音说,“小娘子可千万别同郎君说,这药的数量等都是郎君吩咐的,小的也不知为何,再说了,小的不过是个下人,若是没有郎君吩咐,怎敢自作主张呢。”

苏以言点点头,果然如此,她站起身子来,将小扇还给云吉,目光微转,语气虽是如蜜般的,但话中的警告气味让云吉不敢忽视,“你就不要和哥哥说我来问过你,这事,我也不会同他说,是你告诉我的。”

苏以言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后厨内只剩下云吉一个人,他坐回矮凳上,才惊觉自己竟出了薄薄一层汗,他安下心来,又小扇对着自己扇了风,竟试图用嘴对着药炉子吹了吹,火势一如既往地大而飘,他猛地反应过来,险些被火烫了嘴皮子。

又长舒了一口气,感慨自己真是难啊,还得在郎君面前装作不知的模样。郎君总是一副洞察一切的模样,他在其面前就跟妖精才化形,藏不住真身一般,这可真是为难他这个老实巴交的汉子了。

苏以言回到屋子里,为验证阿杜这些侍卫都在院子外巡逻着,她便朗声喊道,“阿杜。”

没一会儿,阿杜便从外面院子里走进来,走到外间窗户,不进屋,唤道,“小娘子。”

苏以言也不动,就坐在原地,吩咐道,“阿杜,我有一个事需要你去办。”

阿杜虽有些支吾,但想着小娘子的使唤,郎君自是知道的,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云鹤回府的时候已经酉时一刻了,他紧赶慢赶总算是将今日的公务都整理完毕了,下了马就忙不迭地走上阶梯,一脚踏进府内,就见苏以言正在抱厦处,斜靠在木椅子上读书,一旁的子星替她掌着灯,似乎是在等他,却看书看的入神,“表妹,天色已晚,仔细伤了眼睛。”

第80章

蔡丰拜别萧相后回府,告病了两日。

他心里实在是像占了两块巨石一般,放不下去,两日后本该上朝时候,他依旧称病未去,自然不知道皇帝脸色难看。

他一进书房便气冲冲关了门,一股怒火从心间直冲天灵盖,怒气上头就吩咐随侍他谁都不见。

思索半日又提笔舔了墨,草草写了两句话,打开门,吩咐人往睦州本家送去。

而后,不管是谁来,他一律不见。

又将自己关在书房关了两日,眼下青黑,心中沉甸甸,左思右想后又在书房里走来走去,又吩咐人递手刺去萧府。

这日天色已昏暗,府内上下都点了灯,直到他大儿子蔡遇已从工部衙门下值回来,一踏进府侧门门槛,脸上焦急之色尽显,也不顾及以往的风度,就冲着门房正在值守的小厮问,“可知父亲是否归府?”

门房小厮恭恭敬敬回道,“大司徒已经回府多时了。”

他急急大步走进去,走至书房外,见蔡家已老迈的宅老蔡习正站在门外,端着楠木茶盘,一副想敲门又不敢敲的样子,暗暗哀叹,他走上前去小声招呼道,险些将人吓住,“习叔,父亲可在书房里?”

蔡习回过身,见是家里的大官人,刚受到的惊吓后又像是松了一口气,担忧道,“官人,大司徒从午时末回府后就将门关了,在此之前,大司徒已将自己关在书房两日。”

蔡遇将茶盘接过来,心里担忧得不行,今日该他上朝时,未见着自己父亲,心中就咯嗒一下乱跳,如今听府上人这样说,暗恼自己一腔热情都赴于官家之命上,为人子倒是连父亲的异样都没察觉,悄声对着蔡习说让他下去吧。

再抬手敲了门,里面的人不说话,他这才出声唤道,“父亲。”

里面的人无精打采“嗯”了一声,蔡遇一手推门,一脚踏进门槛去。

见蔡丰坐在梨花木靠背椅上,十日前他进宫之前来拜见父亲,那时父亲本还未完全衰老的容颜,竟在这断断几日之中满头银丝,额头上还敷着白帕,这一幕惊吓到了蔡遇,他忙将茶盘放下,走过去将蔡丰从椅子上扶起来,焦急问道,“父亲,您老这是怎么了,儿这一旬因为监修应清宫未曾归家,明日休沐,今儿有要事需征得父亲您的

意见,儿就急匆匆回来了。今日便听说,父亲您去拜访了萧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父亲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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