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枝灯(327)
这下酒也不香了,几人忙喝完手中杯盏中剩下的酒,凑上去七嘴八舌讨论起来,说来说去,都是在问官家身子如何怎么会流血云云。
他们心中的震惊不小。
苏以言立着耳朵,表面上看起来是在饮茶,实际上聚精会神地听着隔壁的动静,闻言的惊讶不比那些大汉少,子星也听见了,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诧。
隔壁的声音还在传来,“今年是建德三十六年,官家十二之年登基,也就四个纪数,怎么会?”
说完,一个年龄小一些、看上去刚及冠之人带着不可置信的眼神望着那大汉,众人见状,笑出了声,“小毛头,你可知他是何人?”
那摇摇头,声音硬邦邦,显然是不服:“不知。”
“他是皇城司的外巡检,”那人将这大汉的身份揭晓,也想不通皇帝如此年岁就病了,那他还能撑多少年?这些年,在皇帝道统治下,日子可比从前好过了不少,赋税没前朝高,若换一个新皇帝,最该祈祷的便是这赋税。另一个人接话道,“你这小子莫不信,王三他说的定是真的,他从不骗哥几个。”那大汉扬了扬下巴,及冠的青年问,“陛下......哎。”话都在不言中,几人齐齐叹了口气。
话说到此,众人只觉得嘴中的酒也失去了味道一般,呆呆地坐了片刻,又讨论起来,“可有
传出会立谁为东宫的消息?”
四周除了苏以言二人在喝茶,便是路对面的河了,也没有旁的人路过此地,几人见着,也就肆无忌惮地讨论起来。
都是苏以言不曾知道的,包括现在的齐王长子嫡子,六岁被立为东宫,却在及冠之年被废,现只挂着和别的皇子相同的封王称号,而那很有可能被立的就是当今皇后所出,嫡次子陈王。
虽说是立长不立幼,但皇家的事,谁能置喙?那陈王细算下来,不也是嫡长子,皇后尚在,比被废又没有母后的齐王更加人一等。
众人虽讨论得热切,却也是竖着耳朵关注着四周的动静,忽闻几匹快马蹄声逼近,几人住了嘴,垂下头喝酒吃肉,那皇城司的巡检王三抬了些许眼皮,往路上看去,三匹马疾驰而来,看那身上衣衫的纹饰,非富即贵啊。
为首的马儿正停在隔壁茶水铺子里,苏以言见来人坐在她们身侧仅离两步的桌,将手中的杯子搁在桌面上,放下帷帽上的长纱,对着子星招呼道走吧。
那人身后的侍从却立即抬步,几步闪到苏以言二人身前,伸出手中未开鞘的剑,拦住二人。
苏以言转过头,直直盯着坐于上位的男子,冷冷道,“郎君这是何意?”
“小娘子莫气,本......在下想请小娘子吃杯茶,还望小娘子务必,”他加重了“务必”二字,又笑着道:“赏脸。”
苏以言心中本还挂念着事,听见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妾先前已在此地吃了,现想要离去,还请郎君唤手下的人将剑拿开。”
那郎君头戴黑纱风帽,闻言,轻轻撩起纱帘,眼中流露着势在必得,“可是在下,真的想请小娘子吃茶,小娘子不妨陪在下一会儿。”
那外巡检王三本欲拔刀相助,被同桌的汉子拉下了,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对方身份看起来也不简单,
子星气愤,用手挡开那阻挡自己二人的剑,道:“哪里来的登徒子?张开你们不认人的狗眼看看,这是云家的小娘子!”
陈王心中掂量片刻,有萧家相助,登上太子之位如瓮中捉鳖,必操胜券。若能将这小娘子收到自己房中,云家还有何不能相助的理由?
朝中两党,都在自己麾下,他日,定能荣登大宝之位。
他起来兴趣,“云家的小娘子?听说云家有四位,其中两位都许了人,妹妹你是行几?”
苏以言都不想和这种货色多说一句话,将眼一篾,直直往前走,那侍卫还想伸手去抓她,被那王三捏住了手腕。
二人力气之大,势均力敌一般互相攥着。
见有人相助,苏以言笑着朝人道了谢,王三这才瞥见苏以言那白纱下的面容,很是熟悉。
猛然记起,那日随都知四处去寻状元郎时,那和状元郎举止亲密自己见过的那小娘子就在面前,于是他更不后悔自己挺身而出的举动,拿出腰牌,对着那几人道:“皇城司外巡检。”
怎么还能碰上皇城司的人,陈王嗤笑一笑,要不是自己身份不能暴露,小小皇城司的芝吏,也敢在自己面前叫嚣?也配?但大事为重,他挥了挥手,侍从退下来。
苏以言这才松快,与子星一齐对着王三道谢,上前去替他桌给了酒肉钱,引得王三倒转道谢,对着兄弟们说:“小人去送送,你们慢慢吃。”
见着黑纱覆面的郎君仿佛正盯着这方看,他自告奋勇,“小娘子,小人送您回云府。”
既然子星用了云家小娘子这身份,她便不能露馅。
苏以言与子星对视一眼,点头道,“那就麻烦官人了。”
王三嘿嘿笑,“不妨事。”
说将人送到云府,王三就寸步不离地将人送到了,还贴心地上去扣了云府的门。
子星忙踏步上去,门房开了门,本想指责面前这厮无礼敲门,一抬眼望见站在一旁的子星,忙喊:“子星姐姐。”
王三道:“小娘子,那小人便告辞了。”
苏以言又道了谢,王三挠挠头走了。
门房见着子星后面的人,忙行礼喊:“小娘子。”
云飞从里面伸出头,笑问:“喊谁呢?”
门房还未接话,云飞打眼再定睛一看,竟是昨夜还在东明的苏以言,本身要迈出门的脚又抬了回来,眼神躲闪,苏以言见他要跑,喊道:“云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