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之罪(242)CP+番外
“我们是警察,查案的时候,我们要怀疑人性,要站在犯人的角度去揣测那些犯罪行为,可这不代表,我们应当因为一个人的父母或是任何一位亲人曾经犯法,是罪犯,就先入为主的认定他也会犯罪。一个人的本性如何,不是由单一家庭背景所决定,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在成长过程中形成自己的思想、道德标准和原则底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和价值观,如果因为血亲犯罪就对那个人也做出绝对的负面假设,不仅不公平,而且还很草率。”沈藏泽几步走到史志杰面前,拿出自己的警察证,道:“正因为是警察,所以更要慎重,警察,是负责维护社会安定,保障市民生命财产安全,打击犯罪违法行为,抓捕真正触犯法律的犯人,而不是带着心里的成见去审判一个血亲犯罪,但自己实际并没有做错任何事的无辜受害者。”
第一百四十三章
“叩,叩,叩。”
三声指关节叩响桌子的声音让监控室里所有人的注意力又拉回到讯问室里。
已经跟林霜柏僵持许久的男人,突然屈起手指敲了三下桌子。
林霜柏眉目不动,面上依旧不起半点表情波澜,对男人叩桌的行为没有给出任何反应,既不好奇也不疑惑。
男人低头轻轻一笑,终于开口道:“差点忘了,比耐性是比不过你的。”
林霜柏摘下鼻梁上的眼镜,眼底掠过一丝锐利的寒光:“我也想起来,罗英成的案子,我跟沈队第一次去萤火心理咨询室找罗英成的时候,见过你。”
当时那个跟他们一起坐电梯上楼,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许苒的病人。
“啊,那次啊,说来那次我也是有点紧张。不过……”男人往桌子上靠,支起左手小臂托腮看林霜柏,笑眯眯道:“那可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我也并没有说,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林霜柏眼中像是落满灰烬般,眸光灰闇且阴冷,“更何况那次,比起紧张你更多是感到兴奋。不仅仅是冯仁杰和这次的绑架案,就连罗英成的案子,也都是你在背后操纵。”
“你还真了解我,不过你怎么就能确定罗英成的案子跟我有关系呢?我就不能单纯去找许医生看病吗?”男人不眨眼地观察着林霜柏脸上的表情,又用手指指一下林霜柏摘下后放到桌上的眼镜,“你戴眼镜是为了掩饰那双跟林朝一长得一模一样的眼睛吗?可是没有用啊,你的外貌就是更像林朝一。”
“只要深入调查,总能找出你跟罗英成有联系的蛛丝马迹。”林霜柏直接忽略掉男人后面两句话,道:“你这么刚好在萤火心理咨询室接受心理治疗,又这么刚好是许医生的病人,抱歉,我从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巧合。在我看来,所有的偶然都是人类必然行动下制造出来的巧合假象。”
男人嘴角笑意更深:“看你这么笃定的样子,我都忍不住要怀疑,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忘记我。不过,你应该不知道我的名字吧,反正我现在人都已经在这里了,就不劳烦你们刑侦再费那么多功夫去查了,我姓潘,叫潘时博,三十二岁。虽然你不相信我是许医生的病人,不过,我是真的在接受许医生的心理咨询室治疗,毕竟,现代人多多少少都有那么一点心理精神上的问题,不是压力太大想太多,就是被工作生活压得喘不过气,心里总是充满各种各样的怨气,情绪也十分压抑,要是不做心理咨询找人好好聊聊,我都怕把自己憋坏。”
闲聊般的语气,若无其事的自我介绍,说完这段话后男人甚至抬头看向讯问室里的监控摄像头,朝摄像头摆了摆手,那过分从容的态度让监控室里包括沈藏泽在内的刑警们,一时间都有些判断不出这个男人到底是心理素质太彪悍,还是根本就没把林霜柏和他们这些刑警放在眼里。
“有心病,才需要找医生治疗。那么你的心病是什么,科技股票操纵案吗?”林霜柏问道,比起潘时博看似坦诚的多话,林霜柏依旧保持自己的节奏,并不受潘时博的影响。
“你们不是都已经推测到,我是当年科技股票操纵案里那些无辜受害家庭中的一员了吗?”潘时博轻轻叹了口气,又道:“我家当年可真惨啊,我爸把家里所有钱都投进去了,本以为能大赚一笔,结果却是倾家荡产背上根本还不起的债务,我爸接受不了现实,就想拉着我跟我妈一起在车里烧炭自杀,幸好我姨母发现不对劲,及时报警找到我们,不过也只有我活了下来。那个时候我刚好成年,除了姨母一家,其他亲戚都不愿意帮我。后来我就一直在想,凭什么我们这些无辜的受害者活得那么痛苦,可那些害我家破人亡的加害者们不是逃脱了法律制裁,就是交罚金然后随便判几年,要是在牢里表现良好还能提前出狱,出狱后重新开始对那些人来说甚至不是什么难事。”
林霜柏听着潘时博讲自己家的往事,跟潘时博对视的目光连一秒的逃避和同情动容都没有,只冷静追问道:“因为觉得法律没有保护你们,法庭审判也没有给出让受害者们满意的判决结果,所以你就决定要动用私刑,自己亲自制定计划去报仇?”
“我只是好奇,法律真的是公平正义,保护弱小的吗?不是吧,法律不过是统治者和那些有权有势的上层人士共同制定出来的,为自己利益服务的制度。公正,从一开始就是笑话。”潘时博那双眼角向下的垂泪眼在这一刻眼神骤然冰冷,泛起嗤之以鼻的不屑嘲讽,“法律由始至终维护的都是既得利益者,操纵法律的也一直都是权势阶层,只要手里掌握足够多的权力资源,就可以利用法律漏洞和权力肆无忌惮地干涉司法,从减低刑罚到彻底逃脱制裁。既然所有的一切都偏向权势阶层,那么底层的受害者用自己的手段找回自己的公道,为自己报仇,有何不可?复仇会不会破坏社会稳定性,会不会破坏法律维护的秩序,跟受害者有什么关系?既然社会和法律都没有考虑过底层受害者的感受和利益,那我们,又为什么要考虑社会和法律?践踏完受害者还想要用社会道德和法律束缚我们,既然都那么高尚,那就换位去体会受害者的绝望和恐惧,好好感受一下整个人生都被毁掉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