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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鲨(31)CP

作者: 周不耽 阅读记录

偶尔也会有特殊情况。阿奎那默默地观察着他的同居人。遇上某些复杂而新奇的器械,海戈倍感棘手、为不能完全恢复如初而苦恼的时候,他也从不点破。有必要的话,阿奎那会私下另买一件一模一样的物事,默不作声地把它替换掉。

有一件是阿奎那毕业时收到的礼物,一只中古八音盒。那里面的机括一定极罕见和精细。那几天,阿奎那进进出出客厅好几次,总看到八音盒的部件七零八落地散落在沙发边的玻璃几案上。海戈好像遇到了关碍,一连几天都在摆弄那件玩意儿。

现在市面上很难买到同样的款式了。阿奎那花了两个晚上,在好几个街区的古着店里一件一件找寻,终于勉强找到了一个最为相似的。

他不计高价把它买了回去。趁海戈不在,不动声色地把它放在茶几上,挨着原本的物件放着。

海哥走回沙发的时候看到茶几上摆着的两件八音盒。他愣了一下,难掩惊讶地看了阿奎那一眼。阿奎那端着咖啡杯,转身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走出很远,他的脑海里还浮现着海戈那难得一见的呆怔表情,于是嘴角那股笑意也就一直没能压下去。

完全就是自己想象中那只可爱的松鼠。

可爱。

他被自己的想法绊了一脚,差点跌了一跤。

可爱?!

看一看左右无人,阿奎那镇定地把咖啡杯放在手边的台面上。然后双手抱头,扣紧了自己的脑袋,以一个躲避地震的标准姿势贴在墙角蹲好,开始无声地大叫。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好好回想一下,这种症状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段时间以来,他好像回到了十几岁那个情绪敏感、罹患赤面综合症的青少年时期,动不动就激动兴奋、脸热心跳。一天到晚偷偷盯着同居人干活,光是盯着也就算了,有时候看着看着,自己的脸上还会无法控制地浮现出恶心的表情,甚至在独处时想起对方、也会突然开始出神傻笑。他是被某种返祖病毒感染了?还是长期服用抗焦虑药物造成的内分泌紊乱?

这个发展趋势不对劲吧?他扪心自问。一开始警惕戒备,后来观察试探,再后来逐步递增信任,最后才滋生强烈的好感——这才是现代社会,两个成熟健全人互相交往的正常规律。

为什么自己对海戈的感情曲线并不按照这种既定模式来呢?按照他们的种群和身份差异,自己不应该对海戈更加厌恶、提防、充满负面情绪吗?

……还是因为他们第二次见面就发生了“那种”关系?他无法对海戈运用自己已经熟透了的社交规则、以便循序渐进逐渐递减心理距离——毕竟,在他根本没有准备好的时候,他们的生理距离已经直接减成负数了。

阿奎那扣着额头,焦躁地捏着自己的太阳穴。

这种情感不但可笑,而且相当危险。

阿奎那啊阿奎那,难道因为这段时间以来那些小恩小惠,你就卸下了心防,对这个强夺你三十年清白的强暴犯产生好感了吗?

何况——他身上还有那桩血案。

临街酒吧的僻静角落,私家侦探米迦勒刚一落座,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对卡座对面的雇主开始介绍这几日来的调查成果:

“我走访了芳芳夜总会,尽我可能地接触并询问了相关知情人士。收获不多。海戈深居简出、沉默寡言,奥菲利亚有智力障碍,总是答非所问。这两人各有各的与世隔绝之法——尽管如此,我还是发现了一些古怪之处。”

他从信封中抽出一沓材料和几张照片,在桌面上排开。阿奎那捻起那几张模糊的夜总会照片仔细观看,一边用眼神示意米迦勒继续说。

米迦勒道:“在奥菲利亚遇害前半个月,海戈向夜总会申请调整了工作时间——调到和奥菲利亚同时。”

阿奎那挑了挑眉。米迦勒道:“在那半个月,海戈和奥菲利亚同进同出,几乎是寸步不离——在警局的那些蠢货看来,这是海戈预谋下手的信号。但是我不这么认为。奥菲利亚在海戈面前毫不设防,他想伤害她,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易——”

“他在保护她,”阿奎那脱口而出,“海戈察觉到了某种危险。他意识到有人想要伤害奥菲利亚……”

米迦勒赞许地点了点头,“一点不错。但是我要说的是另一件事,就在奥菲利亚遇害的当天凌晨——他们的工作时间是晚上六点到第二天凌晨两点——有人给海戈带了一封口信。就在当天下午,巡警在茴香街例行巡查的时候听到重击声和惨叫声。他们沿声音冲进街角的小屋时,正看到抱着奥菲利亚尸体的海戈。你不觉得,这一切太碰巧了吗?”

阿奎那沉思着,指尖轻轻点着桌面:“你怎么想?”

“那封信是关键——一个拙劣但有效的调虎离山之计。”

阿奎那点了点头,“那个口信是什么?”是什么让海戈决定当即前往?又是因为什么,他宁可遭受莫大的嫌疑也不肯说说明自己当时不在现场?

米迦勒耸了耸肩,多少显得有点尴尬:“那封口信很简短——假如我的情报人没有开玩笑的话——只是一个单词。”

“什么?”

“王牌。”

阿奎那一怔:“那是什么?喇叭?还是现任总统?”

“或许只是同名同姓。”米迦勒犹豫难定,猫科过分活跃的思维像是滚动的毛线团的一样无休止地散乱开去:“又或许,暗示了某股不可动摇的势力,代表这个案子背后有牵涉政治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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