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鲨(90)CP
海戈仿佛被魇住了,一动也不能动。眼睁睁地看着阿奎那抚摸拨弄着那莹白带粉的鳍叶,那动作仿佛在腿间自读,指上、腹部、腿间,处处都是晶莹反光的油脂,在黑暗中,像是一股又一股从深处流淌出来的夜体——再配上他那沉静低垂的侧颜,那无知无觉、丝毫不沾惹擎玉的神态,更混合成一种潮湿隐蔽,却又无比剧烈的诱惑力。
海戈几乎开始怀疑,眼前这幅场景究竟是他的想象?还是他这双眼睛真的在夜里纤毫能辨、能将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
浴室里传来“啪”的一声脆响,阿奎那吓了一跳,回身走到浴室门前,正看到海戈蹲在地上清捡散落的镜片。
海戈头也没抬,低声道:“……抱歉,不小心撞到——”
阿奎那错愕道:“为什么用手捡?”
他一道蹲在他面前,不由分说攥起了他两只手:“小心点,别受伤了……”
他的视力和对方相比可逊色太多。在昏暗的光线中几乎将鼻尖贴近他掌内,终于看清海戈手上并没有被锋锐割伤。
这么近地端详看得更清楚,这双手手指颀长粗壮,洗得很干净,但皮肤粗糙,手背上大大小小的皲裂,许多愈合的血痂、茧子和伤疤,累加重叠,连指纹都看不见了,简直就像一座饱受摧残的战场。
海戈闷闷不乐地垂着眼睛,一语不发地把自己的手抽了回去。他清理完剩下的碎屑,又在台面洗手,低声说:“太迟了,你早点休息吧。”
他用的是衣物洗涤剂。阿奎那一挑眉:“你平时就用这个洗手?”
“没差,反正都会起泡沫。”
“……为什么不用洗手液?”
海戈凝望着着台面上五花八门眼花缭乱、精细堪比化工实验室的洗护用品。
“这里面哪个是洗手液?”
“你这双手被洗涤剂腐蚀太狠了。”阿奎那说着,从台面上取下一瓶外用凡士林:“作为水族,好歹注意一下最起码的保湿吧。”
“……我不要。”海戈抗拒地说,扭头侧身就像从阿奎那身边绕出去。
阿奎那举着瓶子堵住门口:“这是纯天然成分,不含激素,不会有损你的男子气概的——给我站住!”
海戈绷着脸趁其不备闪了出去。阿奎那紧随其后,像是在捉一只拒绝剪指甲的猫。
海戈在客厅转了两圈,无处可躲,掉头扑到沙发上,把毯子拉起来一把盖住了脸,瓮声瓮气地宣布:“我睡了。”
阿奎那锲而不舍,踩上沙发,双膝压住他的身体:“把手伸出来!”
“……”忽然感受到身上的重量,海戈一僵,从毯子后面缓缓露出了眼睛。
那眼睛里先是怔愣,又一点一点转化了成了某种暗潮汹涌的沉静。
阿奎那终于意识到现在两个人的姿势有多么不妥……如果这是在拳击擂台上,自己这个完美的骑成锁技确实值得奖励一个金腰带。但是现在这是在一栋漆黑的公寓里,自己只穿着一件襟口大敞的浴衣,正骑侉在海戈胸口上,浴衣的下摆被动作拉扯,短得就像站在地铁通风口上的玛丽莲梦露,露出腿内一大片莹白的皮肤。
彼此挤压着、交叠着的热度和触感,由一张薄薄的毯子隔开,从饱满厚实的胸膛,一直传导到细腻敏感的大腿内侧。
沙发绵软,空气潮湿,谁也没有动,谁也没有说话,好像谁发出一点声音,就会引爆一颗威力无伦的炸弹。
只有从浴室里,间隔良久传来一滴清脆的滴水声,遥远,粘稠,像是从月球上坠下来的雨,淋得浑身发颤,淋得由身到心都变濡湿。
墙上的挂钟“咔哒”一响,已经是午夜十二点。阿奎那游魂似的翻身下地,慢慢出了一口气,终于在胸腔里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早点休息。”
海戈一声不吭,默默拉紧了毯子,蜷曲身体,朝里侧藏起了脸。
方才短短几分钟,肌肉绷得太紧太硬,现在还在浑身发僵,踩在地面几乎有种难以着力的失重感。阿奎那慢慢走回卧室,关上门,终于扣着额头,烦躁地长叹了一口气。
他忽然有了一种预感,今夜注定难以入眠。
他拉开抽屉,倒出安眠药吞下,把自己扔到床上。在药效发挥作用之前,放任自己像是狂风暴雨的海面上无力的小船,任由复杂难言的焦灼将自己彻底淹没。
第55章
阿拉伯人对于前一天晚上没睡好觉有个比喻,说是“半夜坐着魔毯在沙漠里找绿洲”。
如此说来,阿奎那觉得昨晚上载着自己的那条魔毯应该是个无证驾驶的新手。
一觉醒来,他比睡前更疲惫。下床的时候晕头转向、口干舌燥,好像把一整片毯子都给干嚼生吞了。
打着呵欠走出卧室,经过在厨房背对着他准备早饭的海戈,顺手接过他煮好盛在台面的咖啡。
阿奎那啜饮着咖啡,后知后觉低头扫了一眼身上,这才注意到自己的睡衣和睡前并不是同一套。
他疑惑道:“我昨晚……”
海戈停下第五遍清洗生菜叶的手,沉默中带着就义般的慷慨,神色凝重,呼吸紧绷,像是在等一座要落在头顶上的铡刀。
“从床上摔下来了?”
“……”
海戈低声说:“你昨晚半夜发癔症,怎么叫也不醒。出了很多汗。衣服床单全都汗湿了。”
阿奎那蹙着眉头,茫然地在一片混沌的脑海中搜寻昨晚的记忆。他轻轻“啧”了一声,摁着酸胀的太阳穴,“哦……又这样了是吗?”
前两年他也有过因焦虑引发的睡眠瘫痪症。这段时间重拾旧业,各种压力纷至沓来,精神状态频频报警,原本的安定药量怕是不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