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萝〔无限〕(8)
推开陈旧木门,发出轻轻的吱呀的一声。唐槐的手顿时僵在了门边上,收回来也不是,不收回来也不是。
“阿袅,你是要回泯阳城帮我哥哥吗?”穿着铠甲的托亚文从地上爬起来,拉着唐槐走到一边问道。
唐槐看见了她眼里的红血丝,也看见了她脸上的执拗和倔强。她甚至怀疑托亚文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有留在阴火城的打算,她只是在完成兄长给她的任务罢了。
“是。”唐槐也不打算隐瞒。而且以托亚文的聪明,就算她不说也猜得到。
“我和你一起去。”不是恳求,而是命令。“好。”唐槐没有理由拒绝,如此强大的助力不要白不要。
“但是我们得小心,要是有人发现,我们肯定会被严加看管,到时候就彻底没机会帮你哥哥了。”唐槐再次提醒托亚文。她是相信托亚文的心性的,但这次的行动必须万无一失。
“我知道,我有能不被发现的办法。”托亚文并不等唐槐反应,她兀自拿着自己的法杖在地上画起了图形。唐槐站在一旁,努力辨认着这图案的含义。
“好了。”短短几分钟,托亚文虚脱般的用法杖支撑住自己的身体。她握住法杖把顶端用力地插到了图形的中央。
金色的流光霎时从中心位置顺着托亚文图案的走向快速游走,直到形成一个复杂的圆形图案。
托亚文少顷将唐槐拽到自己身侧,图案开始缓慢下沉,唐槐最后听到的是士兵的惊呼声。
有一小段时间,唐槐的五感被屏蔽,好像进入了一个无比混沌的状态。脑子里光怪陆离的线段图案纵横交错看得她脑袋疼。
等她意识清明起来,已经在泯阳城的一条小巷里了。
第7章 不愿提起的过往
泯阳城门口依旧是杀声震天。城内空无一人,除了拼死守城的将士和托亚安之外,就只剩下不请自来的托亚文和唐槐。
托亚文从兜里掏出一瓶药剂,咕咚咕咚地喝下,唐槐看着她的法力值恢复到满格之后,她们才往城门口赶去。
城楼之上,托亚安的法力值和血量都已经过半,他俊秀的脸上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伤口,血正滴滴答答地往下流。
“哥哥!”托亚文高喊一声,她来到兄长身边法杖举起。浑身是血的怪物瘦骨嶙峋的手掌刚攀上城楼,就被愤怒的托亚文一法杖拍了下去,落到攒动的怪物当中,被争先恐后涌来的同类吞没了。
“托亚文?”托亚安的眼睛被鲜红的血糊住了。他喘了口气,用手抹去血液后才看清援兵的样子。
“你为什么要回来?”托亚安的声音悲痛又恐惧“我们都会死在这里的。”
“不会的,哥哥,不会的。”托亚文拼命地摇头。可能是为了证明自己,她转过身释放出雷电术。这种大范围杀伤性群攻伤害十分可观,不少怪物直接被打掉了四分之一的血量。
唐槐不再听兄妹俩的交谈,她专心致志地操控藤蔓攻击那些被托亚文群攻阵伤的怪物。从天刚蒙蒙亮打到日上三竿,唐槐能明显感觉到怪物的实力变强了。
他们的皮肤变得粗糙,就连托亚文的高等级武器都只能留下丝毫构不成威胁的伤口,而且面对攻击不躲不闪。高等级怪一般都是有些思维的,但这些怪物就像未开化的动物,以杀掉泯阳城所有人为目的,不死不休。
唐槐瞟见自己的法力值已经有些危险了,干脆放弃了使用技能。举起匕首从法师的队伍里穿出来飞奔下城楼,站到了大批手持盾牌的战士身侧。
城门已经摇摇欲坠,托亚安把所有士兵都召集到了城楼下严阵以待。城楼上只留下了一部分法师,希望尽可能阻挡远距离的怪物,谁也不知道这场战斗什么时候停下来。
唐槐早在城门被撞开之前就寻觅了个边缘的位置呆着,清剿那些托亚安他们没围住的漏网之鱼,以防它们上到城楼上干扰托亚文。
再次斩断了怪物的一条前肢,唐槐迅速退后,留出范围之后释放了绿源。
怪物被困住之际,唐槐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匕首一次次砍在怪物剩下的腿上,终于在它挣脱之前废了它的六条腿。
怪物没了行动能力,唐槐感受到浴血战斗的兴奋和快意。她扬起匕首在怪物最脆弱的腹部划出一道伤口,即刻触发了暴击。藤蔓从地下窜出,像地刺一样坚不可摧的登时穿透了怪物的身体。
唐槐如法炮制地杀了许多怪物,她眼尖的发现,城里剩下的士兵已经越来越少,副本里的人死亡是不会消失的,泯阳城已经成了一片尸山血海。唐槐望着这一幕不禁有些理解了托亚文当时的悲愤绝望。
“将军,我和托亚文护送您到阴火城吧。”唐槐上前几步高声喝道。
“不行。”托亚安粗重的喘息声中带着浓浓的坚决“阴火城有无数百姓,这怪物是冲我来的,我要是去了阴火城,这些怪物一定会追过去。到时候,我将会给阴火城带来灾难。”
“那哥哥怎么办?!”托亚文冲下城楼,她的脸上挂满了泪珠,曾经一尘不染的衣服上沾满了血和泥土。
托亚文再次质问道“哥哥死了我该怎么办?”托亚安陡然拔高了声调“托亚文!听话,你必须要活着。”
“将军,怪物好像,越来越少了!”一个士兵跑过来说道。他残破的盔甲上沾满了碎肉,粗糙的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满城将士近乎欢呼雀跃,可唐槐却丝毫不敢松懈,心中是说不清的古怪。她觉得这不像是迫不得已的退却,倒像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