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璧上观(177)+番外

说着,那口血还是未能全然咽下,兰阙不受控制地将血喷了出来,顷刻间丧失开口的力气,连喘虚气。

即便地牢昏暗,太初还是看出那口血并非殷红之色,而是紫黑的,借着天窗涌入的雨水在地面稀释,一片诡异。

太初急声问朱厌:“怎是黑血?”

他怎会想不到蛊毒之上,朱厌不过肯定了他的猜想:“想必是蛊毒。”

可始阳至今尚未参战,正一心研制者他的骨兵,这般厉害的蛊毒出自谁手?又是如何下到兰阙身上?

太初来不及多想,立刻抬掌施法,探查到蛊虫正在心口之后,掌心立刻变出玄火,穿透身躯灼烧内里的蛊虫。

兰阙随之发出痛苦的叫声,他知道修罗玄火可以解毒,尤擅解蛊虫之毒,只是过程痛苦,但凡能寻解药便不会贸然动用玄火。但他不屑太初施手帮忙,吼道:“收起你的慈悲!怎么,你怕我死了,无从和阿潆交代?”

太初认真控制着玄火,因蛊虫十分接近心脏,但凡稍有不慎兰阙必定危矣:“闭嘴!你今日话说得够多了!”

兰阙发出苍凉的笑声,仰头靠在身后的石柱上,嘴角的血渍被雨水化解,他通过那扇不大的窗棂看到蓝紫色的光闪,双眸逐渐闭合,俨然将要彻底疼昏过去。

他又一次听到那缕雌雄莫辨的神音,天神在呼唤他:“兰阙。”

朱厌见状飞身上前,本想施法将漏雨的空窗堵上,不想被天雷的余波逼得倒退数步,朱厌察觉到不对,立刻向太初大叫道:“尊上!快收手,天雷有恙!”

太初立刻收回法力,还是不免遭受轻微的波及,天雷冲破窗棂而入,直击兰阙,立刻将他打了个清醒,而太初则觉得受到雷击的触感十分熟悉,倒像是与他历上神劫时相同,受击后虽然疼痛,通身却像是有一股崭新注入的神脉在逐渐生发,难道是兰阙的上神之劫?

霎时间又是一道天雷落下,兰阙身上的铁索被天雷击碎,整个人立刻瘫倒在地,第三道天雷随之而落,兰阙已经杳无声息,像死去一般寂静。

可天雷仍在蓄力向下,太初未作多想,飞身迎上乍落的雨水,帮兰阙挡住第四道天雷。朱厌也要上前,阻拦到:“尊上不可!此乃白鹤仙之劫,与我阿修罗族无关!尊上莫要感情用事!”

太初拂手化出仙障阻拦朱厌,独身挡在上空,又受了一道天雷,其实这次的天雷比起他晋升上神时所受的天雷远远不及,太初不免在心中想,大抵他弑父活该遭天谴,兰阙为人比他正派得多,上神劫也要柔化些许。

兰阙隐约听到朱厌所说,知晓太初正在代他受劫,可他实在起不来身,否则必要再挡到太初上方,只能用尽力气朝太初喊道:“你大可不必……”

“昔年你代她受三道天雷,今日,我还你六道,全当略赎一二。”

太初话未说完,只因他自己心中也弄不清楚,他素来觉得自己是无情之人,阿僧祇劫之后,他未尝没开解过自己,凡人清璧与女君龙潆并非一人,他对龙潆理应无情才是,可他做不到。他早已分不清这二人,许是爱意化成了执念,而他又素来是个执念深重之人。

如今他代兰阙受劫,心里想着的竟然偿还与弥补,这太不像他。他只能在天雷降落的瞬间暗自下定决心,战场之上,他断不会手下留情,此战大胜那日,便是他与龙潆的大婚之日,任是神意也无法转圜。

那厢太华山大营中,这一场夜雨来的突兀凶猛,璇瑰未冒雨回昆仑,决定在龙潆帐中将就一晚,姊妹间数万年不曾同寝而卧,却迟迟没梳洗上床。

耳边听的是冷风吹袭营帐的萧瑟之声,雷闪不断,催得人愈发心急,也因此二人不曾出帐,否则以弥卢山顶那般招摇的上神天雷,叫人想不发现也难。

璇瑰随身的香囊中装的竟然是茶叶,她身上药香太重,即便用上百花所制而成极为馥郁的香囊也盖不住药味,还不如佐以茶香,另有一番清雅。见龙潆毫无睡意,璇瑰亲自煮火烹茶,想着借此熬过这艰难的长夜。

龙潆闻到熟茶的香气,暂时从忧心中抽身,惊愕地望了过去:“梅雪青芽?”

是浮帝最爱的香茗。

璇瑰淡淡点了点头,自浮帝归真之后,璇瑰始终回避提及他,全然不如龙潆释然。此景此夜,龙潆以为璇瑰终于肯言说浮帝,不想她什么都没说,却反手摘下缚眼的青绫,毫不设防地将面庞展示给龙潆看。

那样一双白浊的双目长在璇瑰的脸上,叫人颇觉糟蹋了这么一副世无其二的容颜,而在龙潆眼中,与其说璇瑰将失明的眼眸展示给自己,倒不如说她将掩藏极深的脆弱彻底暴露,那瞬间龙潆不禁慨叹,她这些年过得很不快活。

第157章 以战止战(20)

次日清早,正在酣眠的东极帝君被漫山的震荡之声惊醒,慌乱爬下金玉床跑出房外,只见远天仙云缭绕,清晰可见上方立着成群的兵将,正待出征。

东极帝君急忙摸了摸腰间,他每日就寝都不忘拴在裤腰上的兵符消失不见,始作俑者自然是他那个宝贝儿子,三界中恐怕也再没第二个人敢做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郁离母神在郁离尚不足万岁之时便常年在山中闭关,一心修道,郁离是由东极帝君亲自拉扯大的。又因郁离降生之时仙胎不稳,幼时极为孱弱,东极帝君便愈加疼惜了些,俨然当做女儿一般娇养长大,昔年一众真神想要见一见东极帝君这个老来子的模样,都需得亲自到东极山拜见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