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璧上观(74)+番外

二人一道悄声回了上清宫,不想天庭早已发觉,全因此时上清宫上方太过热闹,群蛟盘旋虹桥,凰鸟竞相朝见,齐齐贺鸣,广洒仙泽,宫殿内千年不曾开放的花木峥嵘生长,爬上檐牙,附近的仙君也聚集在殿门外,对眼前的盛况指指点点,听闻楼池战神正在赶来的路上……

至于龙潆,璇瑰同玉骨掩耳盗铃般进入卧房,等得直打哈欠,她却始终酣睡畅眠,睡姿也逐渐凌乱,很快踹掉身上的锦被。璇瑰听着外面热闹的动静,无声叹息,玉骨连忙上前重新给她盖上被子,贴心掖好被角。

璇瑰道:“还给她掖什么?总归她是要踹掉的。”

玉骨道:“上神在寒璧中受苦千年,禁不住寒的……”

话音甫落,锦被应声落地,玉骨尴尬捡起被子抱在怀里,杵在床边,这屋内两人,与屋外数不尽的人和灵兽,等的都是同一件事,即龙潆上神何时睡个自然醒。

璇瑰不禁嘀咕了句:“她这人一向嗜睡,怕是有得等了……”

与此同时,弥卢仙山。

太初骤然睁眼,手撑榻沿吐出一口血来,恍如大梦一场。

身畔安放的正是竹鸣刀,他眼中凄怆仍旧未褪,拂手想将刀掷在地上,却发现全然使不上力,凄怆被疑惑取替,他盯着自己的无力的手,转而握住桌上的茶盏,尚觉费力,更别提动用法术。

他显然在与自己较劲,强行要将杯盏捏碎,未果,唯觉呕血更甚,茶盏被他丢到地上,摔成碎片。

屋外传来惊讶的男声:“少主,您终于醒了?”

门吱嘎一声要被推开,太初呵斥道:“出去!”

那人连忙退后,关紧房门,适时一只青赤杂毛的比翼鸟飞到廊缘,落地的瞬间幻化成一娇俏女子,欣喜地问:“少主醒了?”

男声悻悻回道:“这回你可闯下大祸了。”

第72章 上神龙潆(02)

龙潆一觉醒来,天宫晚霞迤逦,赤金残阳半掩云层,上清宫一片安宁。

甫一睁眼,便看到位簪星曳月的仙子,身着远山青缎,长绦垂地,正是璇瑰。璇瑰靠在桌边,以手撑头小憩,龙潆见她眼前束着一条青绫,心向下一沉,凭空生出苦涩来。

她甚至不敢开口唤璇瑰,只静静坐在床头看着,璇瑰虽双目已盲,对声音倒是敏感,立刻抬起头,揉了揉酸涩的手腕,语气依然熟稔:“可算舍得醒了?”

龙潆“嗯”了一声,还是直面了问题:“你的眼睛……”

细数其中,话音还有些颤抖。

璇瑰嘴角挑起一笑,龙潆却愈发心慌,她素来是不爱笑的。璇瑰道:“眼睛还在,只是目盲罢了。”

她倒是说得轻松,龙潆并非爱哭之人,唯觉心头酸楚,问道:“那时我全然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可是我伤的?你有没有寻过法子,一定有办法的,我将自己的眼睛换给你,我们去找师父,他一定有办法……”

遇到事情她必是率先找浮帝,龙潆边说边起身,拉着璇瑰就要走,璇瑰将她按下,手抚上她的脸颊:“不是你,怎可能是你?当时迦维罗沙窟怨气太重,形成烟瘴,我素来在昆仑修行,不曾涉足那般污脏的地界,才伤了眼耳,听觉也是前些日子才好的。”

三两句话之间,两人的距离便拉了回来,龙潆语气有些数落,质问璇瑰道:“那般情状你前去凑什么热闹?即便是不曾打仗,迦维罗沙窟蛮荒之隅,你也不该去。”

璇瑰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幽幽说道:“他的天地,我总要替他守住。”

说到浮帝,龙潆略放下心来:“是我糊涂了,师父……”

璇瑰却突然打断:“不聊他,说说你罢。”

两人携手坐下,那厢玉骨也沏好了茶,入内奉上,此情此景倒像这千年的光阴不过踏雪,风吹了无痕迹。

龙潆按了按头:“说起来我刚刚睡这一觉醒来,忽觉内力比过去强劲不少,冲得我丹田炽热,只是有些吵,浑浑噩噩地以为回到了苍梧丘,还听到鹤唳……”

璇瑰精通医术,连忙伸手抚上她的脉息,玉骨将窗打开,任熏风拂过晚霞,吹进室内,解释道:“天亘山巅寒璧破裂,群蛟群鸟听闻前来拜贺,可惜上神你睡得正酣……”

龙潆看向外面空荡荡的院落:“几时散的?”

玉骨眼神闪烁:“散许久了。楼池战神来了,将它们轰了回去。”

听到楼池的名字,龙潆满脸败兴:“他这人倒是千年如一日的讨厌,上清宫荒凉已久,热闹上个几日又如何?”

璇瑰收回手,言道:“脉息确实有些不寻常,绵柔之中携着刚劲,似另有一股气息正游走周身,四处乱窜,你须得驾驭好这股力量,不然极容易反噬。至于原由,怕是要等楼池战神来解释了,我倒想问你是如何破的寒璧?”

龙潆想到那些尘寰过往,面色冷淡下来:“似做了场梦,梦醒后,寒璧便破了。”

两人对视一眼,显然都觉得这其中有隐情,璇瑰正想带她去问一问瑶池金母,忽闻一声清脆鹤鸣,洁白鹤羽自窗前掠过,龙潆立刻提着衣摆迎到门口,主动开门:“兰阙。”

那人一身白衣,不染纤尘,乃九重天上最当得上温润如玉四字之人,他一向自持,此时鲜少地喜形于色,一双桃花般的眸子弯似弦月,带笑答她:“阿潆,回来了。”

说得倒像她不过外出几日归家似的,龙潆拉他进门,远远瞥见有人入殿,只当没看到,立马关上了门。璇瑰闻声道:“你怕是把楼池神尊关在外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