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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野同人)第六阶段是修罗场(3)

作者: 师醉 阅读记录

中也喃喃道:“你这伤……很严重啊……”

太宰仿佛对自己的伤势毫无所觉,他朝着中也走过去,如一只被傀儡师操纵的精致人偶,微笑着依次脱掉了自己的袖扣、领带和皮靴。

太宰治赤着脚走到中也面前站定,最后勾落左眼上的绷带,细细的血流顺着他的眼尾滑落,像是一滴饱尝苦难的眼泪。

可是太宰却是笑着的。

“很严重吗?”他说:“可是这样也没能死掉呢。”

他很是遗憾地叹了口气,像是吐尽了体内残余的感情残渣,牵扯着支离破碎的胸腔处传来遥远的、麻木的痛意。连同头骨上如钉钉子般连绵不断的尖锐剧痛,太宰此刻疼得心率都有些失衡,视线和听力模糊起来,不得不咬着舌尖维持清醒。

他以为自己忍耐了许久,但是实际上只过了几秒,太宰治就悄无声息倒在了中也的怀里。

*

太宰努力撑起酸涩的眼皮,眼眶又干又胀,像是被烧干了眼球的全部水分,视野边缘闪烁着令人眩晕的黑白花色。

耳膜仿佛漏风一样发出嘶嘶的嗡鸣,鼻子闻不见任何气味,太宰一边吞咽着口腔中的腥气,一边艰难运转着残留痛楚的大脑,思索自己此刻的处境。

一时间他看不清周围的事物,只能支着床沿很慢很慢地坐起来。还没等他完全坐直,心脏就猛地收缩震颤,砰砰地挤压着胸腔里的氧气,好像下一秒就要从喉咙深处呕出来。

他顿时失了力气,向旁边栽去。

在额头磕到旁边柜角的前一秒,一只戴着手套的手掌及时挡在了他的面前。

太宰闭了闭眼,最终还是妥协地顺着这只手的力道伏在上面。

“森先生。”

头顶传来很轻的一声笑:“不愧是太宰君,致命伤也能这么快醒过来。”

森鸥外从阴影中现出身形,居高临下打量着自己的弟子。太宰闭眼轻喘,虚弱无力地伏在自己手臂的样子,真是难得一见的柔顺乖巧。纵使理智上深知这孩子的危险性与不可控,却还是会有一刹那被眼前的景象所蛊惑。

“都这样了……森先生还很怕我吗?”

太宰的声音很微弱,但是言辞却依然咄咄逼人,毫不客气挑破了师徒之间的虚伪假象:“怕我杀了你,又为什么要救我呢?”

他滚烫的鼻息打在森的手腕上,这的确是太宰十五岁之后他们少有的近距离接触,他是如此忌惮他,以致于每次见面都要布下无数防线,才能远远看这孩子一眼。

森鸥外沉默了一瞬,将太宰扶到垫高的枕头上,不动声色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但是他却没有完全放开太宰,他掐着太宰的一只手腕,像是拆开一份包装精美的礼物,慢条斯理挑开腕部的绷带结。

“出于医生救死扶伤的职责嘛。”森微笑着,无懈可击:“而且我只是为太宰君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降温处理。”

他一边说,一边一圈圈解开缠绕在太宰手臂上的绷带,露出下面光滑平整的肌肤。医生的指腹隔着粗粝的布料不轻不重摩挲着病人的肤肉,像是一条阴冷的蛇贴在身上游走。

“真是神奇啊,太宰君昨天几次心脏停跳,却查不出发烧以外的病因。”

“失血骨折就算了,全身上下连块淤青都没有,曾经的伤疤也消失不见,简直是……”森鸥外轻声细语道:“宛如新生。”

他的指尖沿着淡青的血管向上轻抚,直到颈侧的某一点,他骤然加重了力道,如刀片般的指甲抵在太宰的命脉,嘴角的弧度纹丝不动:“我想,如果割开这里,太宰君就会像一条脱水的鱼,大张着嘴抽搐着,动脉的鲜血如喷泉一般喷洒在床头,血沫堵在气管中带给你窒息的痛苦——但是你还活着。”

“太宰君,你知道为什么吗?”

太宰抬起充血的眼珠,瞳孔涣散,忍着眩晕有些厌烦又疲倦地看了森一眼。

也只有一眼,他睫毛颤了颤,随即又阖上眼睛昏睡过去。

森鸥外顿了一下,似乎在以医生的专业素养评估太宰是装晕还是真晕,最终松开了对太宰的桎梏。可是他却没有离开,反而一点点俯下身子,直到超过这对师徒给彼此设定的安全距离。

太宰依然没有睁眼,他呼出的每一口气都带着缓慢细密的热意,轻浅急促地氤氲在空气中,眼尾都烧出一抹晕红。他安安静静躺在森鸥外的阴影之下,像一只被人笼在掌心赏玩的娇雀,狭小的空间里陡然升腾起一种古怪的暧昧。

首领温凉的唇瓣贴在叛徒灼热的耳尖柔声道:“——因为你不可以死。”

“太宰君,没有得到允许你还不可以死啊。”

*

太宰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终于能看清周围的事物了。

他大约是在某个地下密室里,墙角的壁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旁边摆着一只医药柜,里面都是没有贴标签的私人制药。

柜子上面放着一杯水,也可能是伪装成水的毒药,但是太宰还是伸手拿了起来——就像森鸥外说得那样,世界意识还不允许太宰治死去。

太宰在小时候——是真正的小时候,比二十二年前还要久远的过去,他也曾思考过,自己到底是什么存在。

一个正常人类,是不应该随随便便穿越时空壁垒,也不应该时男时女时大时小,更不应该变鱼变猫变狐狸的。

二十二年的生命中,他做过巫师做过咒灵,也曾端坐神龛,也曾蜚声文坛。不管多么平凡的身份总会引人注目,不管多么耀眼的成就终究不得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