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同人)第六阶段是修罗场(34)
“那掺苏打水的洗涤剂呢?”
“没有。”调酒师一边说,一边将太宰常点的威士忌送到面前。
以太宰当前的身体状况,任何一个医师都不会建议他饮用烈酒,但是这位不听话的病人端着杯子,等待了几秒,一饮而尽。
冰块旋转着与酒杯碰撞出啷当声响,酒气在他的眉眼间晕开一片朦胧的绯红,过于苍白病态的肤色终于看起来健康一点,太宰拍了拍微烫的脸颊,将杯子推了过去:“再来一杯。”
调酒师默默看了他一眼,在空杯中倒上一层浅浅的酒液。
点到为止的关怀。
但是太宰却莫名烦躁起来。他不是不知好歹,只是过去四年半里他一直浸淫在无穷的恶意之中,骤然被拎出来面对别人的好意,他会觉得有一些……不适应。
像是逃避什么一样,太宰蹬着高脚凳的脚踏圈欠身去抢酒瓶,手指在勾到威士忌的瓶口瞬间,有一条坚实有力的手臂从背后越过他夺走了酒瓶。
余光扫到的沙色衣袖令太宰下意识乖巧起来,他任由来人将自己按回座位,却一言不发观望着酒杯中切割精致的冰球,无论如何也不想扭头去打这声招呼。
“呀,织田作。”
织田作之助也没有说话,无比自然地在太宰身旁的位置坐下了。
调酒师直接上了一杯螺丝锥子。
织田抿了一口,不掺苦酒的蒸馏酒顺着喉管滑入胃袋,醇厚的酒香伴着悠扬的曲调,挤压着两人之间的无言静默。
太宰像是预感到了什么,突然站了起来:“这杯酒记在我的账上,我还有事就先——”
织田作之助的手里还握着杯子,另一只手已经扣住了太宰的手腕压在吧台上。
“太宰,我们谈谈。”
太宰想要抽回手,但是织田意外扣得很紧,没有捏痛太宰,但是也动弹不得。
调酒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整座lupin只剩下两位侦探——不是挖着蟹肉罐头撒娇耍赖的最年少干部,也不是另一个世界孤独绝望的黑衣首领,现在站在这里、低头望着织田作之助的,是穿着沙色风衣的侦探社员太宰治。
他露出困扰的表情,微微笑道:“织田君,其实我是偷偷溜出来的。如果不能及时赶回去,与谢野小姐会杀了我的哦。”
在那双蓝眸平静地注视下,太宰虚假的表情渐渐僵硬,最后定格成一种可以称为解脱的安宁笑容。
“没有什么好谈的,就算织田君想要向同事们揭穿我也无所谓。”他的目光十分澄澈,鸢眸里闪动着比冰块反射还要细碎的某种物质:“我似乎又一次给芥川君带来了麻烦呢,因为我虚伪的表演而导致武装侦探社的不合真是罪该万死——我是说,作为芥川君的老师,你对我做什么都是应当的。”
织田作之助不愧是能和路边的老太太聊两个小时的男人,他自动跳过了太宰具有自毁倾向的发言,稍微思考了一会儿,点头道:“把你绑起来养病是我之后要做的事,但是在此之前,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太宰,你来到if世界,是因为‘我’吗?”
第10章
感觉像被人呼唤着一般,织田作之助走向了酒吧。
是第一次,但是绝不陌生。织田站在门口,表情平和得像是自己即将走进一座教堂。然而对于自己一会儿能够活着出来这件事,他比上一次来到“这里”时还要没有把握——身体里的某一部分将会被杀死,即便不发动【天衣无缝】也可以如此确信。
可是那是必须要做的事,也是必须要面对的人。
织田钻进门中,走下通往地下的阶梯。漂浮在店内的紫烟一直没到了胸口,还能够听见从店里传来隐约的音乐声。他轻手轻脚走下半副阶梯,只需稍稍弯腰就能看到吧台的景象。
酒瓶、酒杯、冰块在瓦斯灯下各自闪烁着细碎的光,但是织田却觉得,这一切晶莹剔透的材质都不如吧台旁边安静坐着的那位青年耀眼夺目。
明明是黑发鸢眼这样沉淀着华族风雅的清隽古典的长相,却因为清癯的身材与苍白的皮肤而多了几分鬼气森森的靡丽,如同从浮世绘上裁下来的一段剪影。光晕模糊了他纤细的线条与绚丽的色彩,但是那种忧郁、孤寂又妖冶的美感却在空气中氤氲四散。
织田作之助站在楼梯上看着这几可入画的一幕,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在另一座lupin里见到的黑衣首领,他同样坐在这个位置上,隔着长长的睫毛望向自己,说:
【“呀,织田作,好久不见。”】
一明一暗的两道身影在他的眼前渐渐重叠,严丝合缝嵌成独一无二的太宰治。
——温柔又残忍,脆弱又强大,鲜明得与所有世界格格不入。
这样足以震动两个世界的秘密似乎不该被他如此轻而易举一眼窥破。不管是if世界的港黑首领,还是主世界的武侦社员,以太宰的头脑与口才要骗过他这种三流侦探应该和呼吸一样简单。可是却偏偏一次又一次在他面前暴露出破绽,是因为“织田作”是特殊的吗?
是有多特殊,会让你披上这件沙色风衣,又是有多特殊,才会让你脱下它?
织田不知道这是他对待友情的方式,还是太宰本就如此——
精神的洁癖,让像太宰治一样的人容不得半点的伤害。主世界也好,if世界也罢,其实没有他真正的故乡,他始终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卑微而自由。
所以既可以毫不眷恋武侦的同事选择留在港黑,也可以决绝放弃港黑的权柄重新回到武侦,两个世界,四大会社,他一直清醒地去辨别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