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如故(76)

齐懿微微俯身，将白菊放在墓碑前，又轻轻拂去碑面上的落叶，动作小心而温柔。她的手指停留在墓碑的边缘，目光深远，似乎透过这冰冷的石头，能与照片中的人对视。

“爷爷，好久不见了。”她轻声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稳，像是独自低语，又像是对着远方的呼唤。

“很抱歉，这么久才来看你。”齐懿的语气中透着几分歉意，却掩不住一丝复杂的情绪。她站直了身子，拄着手杖，闭上眼睛，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记忆中的画面像潮水般涌来，那天书房里的混乱，那一片猩红的血迹，苏廷怀倒下时的眼神……

她的手紧了紧，指尖用力到微微发白，纱布也已开始渗出血迹。

“你一定很失望吧。”齐懿再次开口，声音中带着淡淡的自嘲，“失望我没守护苏辰，甚至……我和苏辰变成了今天的局面。”

她沉默了一会儿，目光转向墓碑上刻着的名字，像是在等待对方的回应。

“可您知道吗？我这六年来活的有多痛苦，在没有苏辰的世界。她现在要我来原谅她，我如何能放下这六年来她给我带来的伤害。”她的语气陡然变得冷冽，像是刀锋划过寒冷的空气。

风吹过，拂动她风衣的衣摆，也带来几片零落的树叶，落在墓碑的脚下。齐懿低下头，看了它们一眼，微微一笑，眼中却没有温度。

“爷爷，我知道你曾经对我也寄予厚望，但如今的局面，不是我一个人造成的。”她轻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

她站了一会儿，仿佛在等苏廷怀的回答。最终，她轻轻地伸出手，像是想抚摸墓碑，却在即将触碰到的时候停住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轻轻的脚步声，齐懿微微皱眉，抬眼望去。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靠近，手中同样捧着一束白菊。

两人对视间，空气中掺杂着复杂的情感。齐懿的冷漠如同无法跨越的鸿沟，而苏辰则满眼恳求。

齐懿冷冷地看着苏辰，一言不发，她的手轻轻收回，拄着手杖，挺直了身子。那一刻，她的神情比墓碑上的刻字还要冰冷，像是一座无法攀登的高山，将所有情感封锁在内心深处。

苏辰的脚步缓缓停在齐懿身前，距离不过数步之遥。她看着齐懿的脸，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让她的心头一阵抽痛。苏辰手中的花轻轻颤动，似乎连它都感受到了主人内心的不安。

“萧萧……”苏辰低声唤道。

“你也来了。”齐懿终于开口，语气如寒冰般刺骨，带着她刻意拉开的疏离。

苏辰轻轻点了点头，将目光移向墓碑，低声说道：“好几天没有过来跟爷爷说话了，今天也是一个特别的日子，你来看爷爷是不是代表我们……。”

“不是。”齐懿回答得很快，语气中透着一丝讽刺，“但我知道你会来，所以就在这里等着。”

苏辰愣住了，她没想到齐懿会主动来等她。她试探着开口：“萧萧，我——”

“苏辰，”齐懿抬起手，打断了她，“我只想问你一句话——如果你六年前知道真相，你会怎么做？”

苏辰怔住了，她的脑海中飞快地闪过无数画面，六年前的无助、失落与愧疚像潮水般涌来。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如果我知道真相，我一定会站在你身边，和你一起面对所有的一切。”

齐懿冷笑一声：“是吗？可惜，事实是，你选择了分手，你选择了离开。你所谓的保护，只是自以为是的懦弱。”

苏辰被这句话刺得生疼，但她没有反驳，而是低声说道：“我知道我错了……这些年，我每天都在后悔。但我现在站在这里，不是为了辩解，而是为了告诉你，我会用余生去弥补。”

“弥补？”齐懿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苏辰，你知道‘弥补’两个字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它不能带回六年前的时光，也不能改变我失去的一切。”

“我知道。”苏辰直视着她，眼中满是痛苦与真挚，“但如果有哪怕一点点可能，让你原谅我，哪怕只是让我留在你身边，我也愿意付出所有。”

齐懿的目光动摇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冷漠。她转过身，背对着苏辰：“苏辰，有些事情，已经过去了。”

苏辰上前一步，几乎是哀求般地问：“萧萧，你真的放下了吗？”

齐懿沉默了。她的手握紧了围栏，指节泛白，良久，她低声说道：“我以为我可以放下，但看到你时，我发现我错了。”

苏辰的心猛地一颤，她的眼中浮现出一抹希望：“那是不是说明——”

“这并不代表什么。”齐懿打断她，语气冷淡，“我不恨你了，但也不代表我还能爱你。”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泼在苏辰的心上，她怔怔地看着齐懿的背影，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第 58 章

微风吹过，齐懿的声音低低传来：“苏辰，你知道我坐过多少次轮椅，拄过多少次拐杖吗？因为爱你，我现在成为一个残疾人，我又有错吗？你又知道我一个人走出那段岁月用了多少时间和力气吗？”

苏辰的心像是被重锤击中，她无法回答，只能站在那里，沉默地听着。

“我恨过你，也怨过你，但到最后，我发现，那些恨和怨，伤得最深的人是我自己。”齐懿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所以，我选择放过你，也放过我自己。”

苏辰一步步走向她，语气里满是恳求：“萧萧，我知道自己不配奢求你的原谅，但请你不要把我推得太远。我愿意重新开始，哪怕只是从朋友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