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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匪(167)

作者: 问尘九日 阅读记录

沈琅这双腿已坏了这么些年, 那些毫不新鲜的疗法, 顶多也只能算是一点心理安慰。

他并不对此抱有什么期待。

薛鸷则一得闲便会将人按在榻上, 按跷推拿,没有一日是落下的。

有一日夜里, 薛鸷忽然想使坏,握着他脚腕,趁着这人失神之际, 低头在沈琅脚心上亲了一口。

沈琅原本闭着眼正在忍受, 他本是不该发觉的,可就在薛鸷碰下去的同时, 他却忽然睁开了眼, 那眼神很奇怪。

“你……干什么?”沈琅的话音有一点颤抖。

方才那一下, 他竟然感觉到脚心里传来了一股奇异的痒, 那种陌生的感知, 既令他感到害怕与抗拒, 又让他想要再一次体验。

薛鸷却只以为是自己将他弄得狠了, 于是便把动作放缓下来:“疼了?”

沈琅摇头。

“那怎么了?我很轻了,没使劲呢。”

“痒。”

“哪儿?”

“好像是脚。”

他说完, 薛鸷也愣住了,一时竟没有再动。

沈琅一直以为脚腕上那种微烫与被紧握住的感受只是自己的幻觉,有时他也会觉得腿疼, 怎样都没办法缓解。

可郑先生告诉他,那只是他的幻觉,他的髌骨之下早已失去了知觉,不可能感受到疼。

可自从他的腿坏之后,还从没有感觉到过痒。

薛鸷于是又低头吻了吻他的脚心:“是这里?”

“……嗯。”

他明显感觉到沈琅的呼吸变得急促。

“你不要再……”

薛鸷又发觉了他的异样,装作不懂的样子:“不要什么?”

沈琅只是疑似有了知觉,可腿脚却还是无力动弹,薛鸷吻他时他很难受,但却又使不上劲,没办法躲开。

“不如趁热打铁,我再替你治一治吧……”

说完,沈琅只觉得有什么滑腻烫热的东西,从自己脚心游过。

他的脸更红了,眼里也几乎有了眼泪:“薛鸷……”

“不要。”

薛鸷感觉到他整个人都绷紧了,眼皮与润湿的长睫都在颤动,他不想停,因此也就没有停。

最后他听见沈琅几近崩溃地说:“我恨你。”

于是他就用一句“我爱你”,盖过他那几句哭叫,盖过他口中的那个“恨”字。

*

有天薛鸷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块大红盖巾。

他先是进屋坐在沈琅身侧等了等,见他始终盯着那几张公文皱眉斟酌,拟改了许多遍,可还是不觉满意。

眼看夜色越来越深,这人却毫无上榻休息的意思,薛鸷有些着急了,坐在他旁侧动手动脚,妄图将这人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来。

“干什么?”沈琅总算罢了笔,“身上痒就去沐浴,别在我这里扭来扭去。”

薛鸷委屈起来:“你还知道我在这儿呢?”

“我和你说话,你听见没有?刚刚怎么不搭理我?”薛鸷干脆把他面前的文书翻了一面盖住,“不许你看了,睡觉。”

“你讲不讲理?”

“不讲。”薛鸷如今已经清楚,要论讲理,无论是不是自己错,都会被沈琅扭曲成他的错,于是干脆耍无赖,反正这招百试百灵。

“你都忙这些公务忙了一日了,回来还盯着这几页破纸看,有什么意思?”

沈琅无奈:“我再改一条……”

“不行。”薛鸷打断他,“现在该陪我了。”

说完也不等沈琅开口拒绝,便将这人一把从案旁抱起,托着抱到了榻上。

紧接着他忽然从怀里将那块红盖头摸了出来,试图抖开盖到沈琅头上去,却被沈琅一把拽开了:“你干什么?”

“你戴上给我看两眼行吗?”

沈琅拒绝:“不要。”

薛鸷于是便将那方绣工精细的红盖头蒙在了自己头上:“那你快来揭。”

“看看你的新娘长什么模样。”

沈琅先是无奈、而后是无语,最后忍不住却是笑了。

“笑什么?”薛鸷催他,“快来揭。”

沈琅无可奈何地揭下了他头上的盖头,于是眼前便露出了薛鸷的那张笑脸来。他的瞳仁是漆黑的、深潭一般的颜色,沈琅很少这样安静地,用审视的目光打量过薛鸷的这张脸。

平日里他要么盯住薛鸷的眼睛,要么就是别的地方。

他发现这人脸上的轮廓比他们初见时更分明了,从眉尾往上走,额角处有一道浅浅的白印。

那是他用茶盏砸出来的。

沈琅忍不住伸手,抚摸过那一处疤痕。战场上枪林箭雨,没在他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却是他那日随手一砸,留下了这一道疤。

薛鸷见他皱眉,于是说:“你什么表情?是不是嫌我是个‘丑妇’?”

不等沈琅开口,他便又道:“你嫌也没用了,我既已嫁进了你沈家大门,从此便是夫唱妇随,你方才又亲手揭了盖头,以后就得对我负责!”

沈琅本因他额上那一道浅痕,心里有一点酸涩,可还没来得及怎样心疼他,便再又一次无语地笑了。

“最近军营里闲了?”沈琅说,“又开始犯病了。”

“你只说你负不负责?”

“负责,”沈琅说,“我与你白头之约、红叶之盟,从此两不猜疑。”

发下誓言的沈琅脸还没红,听他将这话说出口的薛鸷却红了脸:“真的?”

“我骗你,我不得好死。”

薛鸷急了:“别说那个字!”

“那么便不得好活,行了吧?”

薛鸷其实不大乐意从他口中听见这些话:“我信你的,不必发毒誓。”

说完,薛鸷逼着沈琅将那盖头披上,他又装腔作势地给揭了一遍,这才心满意足地抱着他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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