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楼(43)
钟美儿是于氏最小的孩子也是她唯一的女儿,上头虽然有三个姐姐,但都是庶出,作为钟家唯一的嫡女,自然是备受宠爱的。
到了这个年纪,很该相看定亲了,就是因为这点瑕疵,竟让钟美儿的亲事颇有些不顺。
毕竟有女儿的人家都想要高嫁,钟府自家身价就颇高,还想要再往上够一够。
可是比他家门第再高一些的人家,眼光也不是一般的挑剔。
娶媳妇要“德言容功”皆是一等一的,钟美儿脸上的肌肤有瑕疵,多多少少都要遭一些嫌弃的。
钟家自然也想了许多办法医治,只可惜一直不得其法,甚至因为用药多了,反倒越来越严重。
“我是头一回见四小姐,真是生得花朵一般。”温鸣谦当着钟家人的面自然不吝夸赞,“真叫人从心里头爱得慌。”
几个人边喝茶边说了些家常,温鸣谦看着差不多了,就把话转到正题上来:“四姑娘,可容我细看看你的脸吗?”
“美儿,快过来。”方氏忙将小姑子拉到温鸣谦面前。
温鸣谦仔细看过了,又问了问钟四姑娘平日里的饮食作息,说道:“我回去配料,要半个月左右才得。
这半个月先用我带来的这一瓶玉露,总是能保得面庞滋润,不再干痒。
四姑娘记得莫要被日头晒到,晚饭要吃得早些,忌甜食,忌生冷。”
“多谢夫人嘱咐,”钟美儿微微笑着点头,“我一定照做。”
“四姑娘太客气了,以后就叫我温姐姐好了,我也想直接唤你闺名,不知可使得?”温鸣谦笑问。
钟美儿听了十分高兴,拉住温鸣谦的手叫了声姐姐。
方氏连忙在旁说道:“那我叫你妹妹吧!不知道妹妹的口味怎样,我已叮嘱了厨下做些拿手菜,午饭千万要在我们府里用,否则实在过意不去。”
于氏和钟美儿也都热情留饭。
温鸣谦见推辞不过,就笑着应下来:“都说隔锅儿饭香,我今日算是有口福了。
我先给夫人瞧一瞧,调个方子,然后再看大奶奶。”
把最要紧的四小姐看过了,自然还有这两位。
“鸣谦啊,你上回让王妈她们带回来的那香囊我们都十分喜欢,比市面上卖的那些香饼子香袋子不知强了多少。”于氏此时身上就配着温鸣谦送的香囊。
“夫人谬赞了,这不过是我随手做的,若是喜欢这味道,我回头把配料告诉给伺候你们的人,若是味道淡了,就一样再重新装上去就是。”温鸣谦不在意这些边边角角的小东西,毕竟她的真本事可不是轻易能学去的。
“谁想到你清修的这些年竟然还得了一样这么了不起的本事,”于氏道,“这是跟谁学的?”
“夫人您是知道的,霜溪地处边陲,那里有许多发配流放的人,”温鸣谦并不避讳,“还有许多陪伴照应的人,多是感激旧主的恩德,或是念在昔日的情分,自愿相随的。”
“是啊,是啊!那些被流放的人也曾是朝中文武、贵妇官眷,”于氏叹了两声,“只是一朝倾覆,便成了罪人之身啦!”
富贵不到头的人家比比皆是,谁心里都有这样一份隐忧。兔死狐悲,又怎能不哀叹呢?
“我在边地除了清修别无他事,倒也结识了一些人。其中有一位娘子,是陪着一个姓张的流犯到霜溪的,在当地开一家小小绒线铺子,卖些针头线脑,也带着胭脂水粉。
我常去她那里买东西,次数久了便也熟悉。一来二去的觉得话还投机,慢慢地也就有了交情。
大约是见我无事可做,便说教我制香做面脂。我初时不甚上心,只是做着玩儿玩儿全当消磨时光了。
却没想学着学着竟觉得这里头的学问颇深,很该好好精研一番。只可惜学来学去,也只学到师傅的几分皮毛。”
“你的这位师父叫什么?”于氏听了忙问。
“她自称邹九娘,西京人氏。”温鸣谦道。
“这个邹九娘我从没听说过,不过你做的这些东西这么好用,倒让我想到了当时名噪京城的柳七娘。她后来忽然间就不见了,着实令我们怅惘了好一阵子。”于氏道,“到现在还念念不忘呢!她们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第39章 又有孕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当初在京城时并未见过这位柳七娘,也无缘使用她制的东西。”温鸣谦幽幽道,“想来那也是一位传奇女子。”
“是也罢,不是也罢。如今有了你,比什么都强。”于氏丢开旧话,“说起来也还是太劳烦你了。”
“夫人未免见外,以后这样的话万万不要再说了。”温鸣谦稍稍正色道,“既信得过我,便视我为知己。知己待我,鸣谦也以知己待之。若是太过客套,才真是叫我难安呢!”
“你这孩子,又正直又厚道,真是叫人喜欢。”于氏道,“来了这半日茶也没好生喝,点心也没吃一块,光是为我们操心了。
这离用午饭还好些时候呢,我也不拘着你了,叫她们两个陪着你到我们的园子里逛逛去。你们年轻女娘在一处说说笑笑,更融洽些。”
方氏牵起温鸣谦右手,钟美儿抱住她左臂,齐道:“走走走,咱们到园子里玩儿去!昨日新换了秋千上的绳索,咱们打秋千去!”
温鸣谦被这一对姑嫂拥着向外走去,甚至来不及向于氏告辞。而身后呼拉拉跟上一堆丫鬟仆妇,好生壮观。
钟家花园极大,是宫家的两倍。
温鸣谦自然是不打秋千的,她和方氏在八角凉亭里吃茶吃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