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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太爷与杀猪刀(27)

作者: 红豆酬她 阅读记录

他面不改色,目光从李黑牛的尸首上,落在他面前的树皮上。

那上面有一串用血画出的猩红字符,笔画粗犷潦草,张牙舞爪的可怖感扑面而来。

黑牛娘早已昏厥过去,赵大哭得撕心裂肺:“我的儿!我的儿啊!”

哭声里,仵作十万火急赶来,验完尸,边吐边道:“呕……回大人,死者头皮边缘呈锯齿伤痕,应是用锯子锯开头皮,头骨破碎……呕……边缘不整齐,乃为钝器击打所致,里面的脑浆……呕……消失不见,应是被凶手取走……”

后面的话没说完整,仵作弯腰大吐。

许文壶看着地上,除却漆黑的头皮以外,果然还瞧到一块带血石头,上面粘着零星碎骨,显然凶器无误,移开石头,底下压着大块雪白的头盖骨。

他忍住不适,命人保存好现场,让衙差将黑牛的尸体带回衙门仔细查验,另派人前往福海寺向僧人打听昨夜可曾听到可疑动静。

他冷静交代完这一切,令身边衙差叹为观止,忍不住询问:“大人,您都不害怕吗?”

许文壶镇定道:“读书人仰不愧天,俯不愧人,内不愧心。既问心无愧,又何怕之有。”

衙差一脸钦佩地走了。

无人察觉之处,许文壶小声道:“李姑娘?李姑娘?”

李桃花余惊未消,许久才反应过来,看向他道:“怎么了?”

“劳烦李姑娘……搭手扶我一把,我,我腿软了。”

李桃花刚受完惊吓,听到这话忽然不知该哭该笑,伸出手扶住他的胳膊道:“既然怕,为何不表现出来。”

许文壶抬起衣袖擦拭额间细汗,小声地说:“身为一城县令,若在此时露怯,岂非会更使人心惶惶。”

李桃花想到他第一次见她时的惊恐尖叫,突然感觉尸体的威力还没有她大。

二人相互搀扶着,颤颤巍巍走出了密林深处。

*

回到县衙,僧人也已带到,许文壶当即询问对方昨夜可曾发现异象。

僧人颔首道:“回县令大人,昨日入夜以后,山寺内外一片安谧,并未听到闲杂之声。”

许文壶提笔凭着记忆将树上的血符临摹下来,让衙差交给僧人。

僧人看过,面色微变,双手合掌,阿弥陀佛一声,“回大人,此为梵文,乃为伽罗佛母的法印,意为因果相随,业力循环。”

“果然是佛母降罪,谁让他们偷吃贡品,佛母当真显灵了!”有衙差诚惶诚恐道。

许文壶一拍惊堂木,场面顿时安静。

僧人退下,许文壶道:“将昨夜出城的人都带上来,本县要一一审问。”

衙差上前,面露难色道:“回大人,咱们天尽头这么多年也没有过宵禁,夜间大家出入自由,历来没有登记,这事儿一出,恐怕谁也不会主动承认外出过啊。”

许文壶思忖一二,道:“那就把打更的带来,问问他昨夜打更时都曾遇到过谁。”

“回大人,打更人吴老五昨夜旷工,至今下落不明,未曾打更。”

“未曾打更?”许文壶不禁皱了眉头,狐疑顷刻涌上心头。

第17章 病

日上三竿,吴老五一脸春风得意,一路沿街哼着小曲儿,晃晃悠悠回家。路上见到神色惊慌的邻里,不忘扬声吆喝两句:“跑这么快,急着去投胎啊?”

对方匆匆离开,并不搭理他。

吴老五一反素日的火爆脾气,乐呵呵继续往家走,看天是天,看地是地,看路过的大黄都有几分眉清目秀。

直等到了家门口,他看着上面半悬半挂的锁,挠头狐疑道:“家里进贼了?”

推开门,一脚迈进去,他的人便被左右各伸来的两双手死死摁住,一截麻绳套在他脖子上,从上绕到下,捆了个结结实实。

吴老五这才从美梦里醒来,瞪着身前穿公服的人咆哮:“你们干什么!我犯什么法了我!”

衙差冷笑道:“留着这话到公堂跟县令大人说去吧。”

*

衙门公堂。

吴老五一脸怨愤不服,朝堂上大声呵斥道:“我不过旷了个班,至于被这么五花大绑?我到底招谁惹谁了!”

许文壶命人将昨夜所发生之事向他阐述一遍,包括黑牛的死状,死亡地点。

吴老五这才目瞪口呆,双腿止不住打起哆嗦,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

许文壶观察着他的表现,声音沉稳严肃,“你说实话,昨日入夜以后,你到底去了何处。”

吴老五头低着,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话。

在许文壶再三催促下,他才从嘴里磕磕绊绊挤出一句:“小人昨夜……昨夜在家睡觉,睡得太香,忘了外出上值。”

在堂外围观的赵大突然便要冲进来,被衙差拦住,便扯起嗓子吼道:“你撒谎!就是你把我儿子给害了!你平日见了他不是吹胡子就是瞪眼睛,凶手就是你!你还我儿子!还我儿子!”

吴老五生被吓哭,无力解释道:“不是我啊赵大哥,我脾气再是不好,我哪里能干出这种断子绝孙的事情,我不敢啊。”

许文壶皱眉,温和清俊的脸上已堆积不悦:“事已至此,你还是不愿说出实话吗。”

吴老五只是哭,不肯回答。

“来人,上夹棍。”

“小人招!小人现在就招!”

吴老五磕头连连,忙不迭道:“小人昨日夜里之所以没有去上值,不是因为在家睡觉睡过了头,是因为……因为……去了城西头的钱,钱寡妇家里……”

他的声音越到后面越低,但还是被全场人一字不漏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