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太爷与杀猪刀(41)
李桃花应下,看向许文壶,许文壶自然答应。
正要动身,李桃花忽然闻到了股味道,别开了点脸说:“咦,你身上这什么味儿啊,怎么有点呛鼻子。”
许文壶闻了闻衣袖,“哦,是香火的味道,从黑牛家出来时沾染上的。”
“香火?他家供什么了?”
“伽罗佛母的画像。”
李桃花没多想,继续迈出步伐,三人结伴前往公堂。
*
天色渐晚,公堂烛火次第点燃,却久久不见退堂。
白梅在堂外旁听,李桃花站在堂中解释哑巴的话,许文壶则边听边问,因为人手不足,还要自己动手记供词。
堂下,哑巴重伤刚醒,比先前更加战战兢兢,头不敢抬一下,岭南佬陈广茂却是全程嘻嘻哈哈,有话便直说,丝毫不会怯场,好像衙门是他老家。
“我说细妹啊,到底有唔有个头啊,再被你们关下且,我的陈记云吞干脆执笠算了,一身蚁啊!”
李桃花打完哈欠,剜了陈广茂一眼,凶巴巴道:“你以为我想啊,凶手再不归案,我先困死过去了。”
她看向许文壶:“写完没有?”
许文壶本沉着着脸色,被她一催,眼神便乱,“就要好了。”
这时,堂外突然传来女子高声斥骂,还有逐渐逼近的架势。
李桃花听着动静,狐疑道:“这听着怎么像兰姐的声音?”
她与白梅交换过眼神,顾不得其他,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许文壶原本想接着审问,提笔落笔,最终将笔放下,追李桃花去了,“李姑娘等我。”
“大姐!我大姐在哪!”
白兰闯入大门,脚踹衙差,叉腰骂道:“姓许的你给我出来!好你个狗官!亏老娘我还请你吃了包子!你竟敢不分青红皂白扣押我姐,你找死吗你!”
白梅及时赶到,见此场面无奈道:“二妹,我在这。”
白兰眼框一红,跑过去便抱住了她,慌忙打量了一遍,见她身上没有伤痕,松下口气,“姐姐你没事就好了,到底怎么回事啊,你怎么到衙门里来了。”
白梅便将白天的事情全部跟她说了一遍。
白兰听了,顿时火冒三丈,咬牙切齿道:“好啊,平时我可没少请他们吃不要钱的包子,看来这天尽头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他娘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李桃花急了,“你话可别说太满啊!”
白兰瞧向李桃花,第一眼看见的却是她腰间的杀猪刀,大步上前一把抽出,端起刀就往外冲。
白梅赶紧拦住她,“这三更半夜的,你举着刀干什么去?”
白兰怒火冲天,“我干什么去?我要把他们全都劈了!真以为我们是三个女人家就能随便受欺负了?我不把他们的耳朵剁下来泡酒我不罢休!”
李桃花竖起大拇指,“兰姐霸气!我支持你!”
白梅哭笑不得地看向李桃花,“好妹妹,你可少添些乱吧,还不快点过来将你二姐拦住。”
李桃花笑着帮忙。
半天过去,好悬没有说断了舌头,李桃花见白兰终于冷静不少,便提议:“我看你们俩今晚也别走了,留下吃顿饭吧,我去打酒买肉。”
白兰瞥了眼许文壶,笑得揶揄:“你当这衙门口是你自己家啊,人家县太爷都还没有发话,你倒先张罗上了。”
许文壶点头,走到李桃花身边,说的却是:“让兴儿去吧,这大晚上的,你一个弱女子,不安全的。”
白梅白兰交换了下眼神,一脸的意味深长。
兴儿跳起脚来,“公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就安全了吗,我可还是个孩子!万一凶手来敲我天灵盖吃我脑浆子怎么办!你心也太大了!”
许文壶附和:“也是,那还是我去最好。”
见他真要动身,白梅道:“好了,县令大人的好意我们姐俩心领了,但三妹一个人在家,她胆子又小,我们现在就得回去了,不然她会害怕的。”
李桃花留了两嘴,没留住人,便将他俩送到衙门外,“两位姐姐慢走,改日把小竹一起叫来,我们好好吃一顿酒。”
白梅白兰应下,有说有笑离开。
李桃花转过脸,与许文壶刚好对上视线,安静不过眨眼,她特地抢在他之前开口:“好了,这下真该睡觉了。天大的事儿,都得给我等到明日再说,许大人也早些休息吧。”
许文壶张口,仍是想说话。
李桃花抬手,“打住,我是不会听的,拉磨的驴夜深了还得睡觉呢,何况我一个弱女子。”
见许文壶乖乖闭嘴,她心满意足转过身,一脚迈出——砰一声,摔了个大跟头。
许文壶讪讪道:“其实,我刚才是想提醒你,前面有个小坑。”
李桃花踉跄爬起来,嘶着凉气嘴硬道:“用得着你提醒?我刚刚就看见了!”
“那姑娘你为何还……”
“我故意的,我就想试试它的深浅,你管我?”
*
翌日,天不亮,大街笼罩上一层灰蒙蒙的雾,轻纱一样蔓延散开,白色的灰烬被风送来,雪花一样周旋在雾气里,随风起舞,与浓墨般的夜色融合。
“来人啊!救命!救救我们!来人!”少女拼命去拍衙门的大门,因身形太过单薄,每拍一下,身体都要随之颤栗,粘在衣物上的灰烬也随之抖落,掉在地上,形成道道黑痕。
“来了来了,衙役三班是死的,房门也跟着死过去了吗,连个门都不知道开!”
李桃花骂骂咧咧的声音响在门后,待等门被拉出一条细缝,她看着门外少女,惺忪的睡眼立刻便精神了,不可置信道:“小竹?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