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太爷与杀猪刀(60)
女子的声音忽然出现在他背后:“岂有此理是什么意思,是谁不讲理了?”
许文壶转头看到李桃花的脸,下意识便要叫一声“李姑娘”,但心中委屈轰然涌来,他梗着脖子回过脸,用力“哼!”了一声。
李桃花在他对面坐下,单手托腮,瞧着他道:“什么人把我们许大人气成这样了,干喝酒多没意思,有什么话,说出来不好吗?”
许文壶眼眶越来越红,吸了下鼻子,开口强压哽咽道:“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反正在你眼里,我许文壶就是个背后害人的阴险小人,你何必来找我,反正你又不相信我的话。”
李桃花:“我信的啊,我一开始就知道你没有推李春生。”
许文壶:“啊?”
许文壶:“那你为何会……”
李桃花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二狗子的性情我是最清楚的,他从小时候就是这样,内心越是不安害怕,表面越喜欢作妖找事,既然知道他怎么回事,总得给他点安慰吧。”
许文壶的眼眶倏然又红了回来,别开脸不去看她,嘟囔道:“你知道安慰他,却不知道安慰我,甚至为了他,可以让我蒙受冤屈。”
李桃花无奈道:“我现在不就是在安慰你吗?而且当时我一直在朝你眨眼睛,你怎么就一点看不懂我的暗示呢?”
许文壶愣了下子,仔细回忆起当时的情形,懵懵道:“我只当你的眼睛被风吹到,有些不适。”
李桃花气个半死,“屋子里哪来的风啊,你的脑袋是榆木疙瘩做成的吧!”
许文壶低下头,小声道:“如此说来,是我不对。”
李桃花舒了口长气,却道:“你没有不对,要不对也是他不对,其实我送他回去的路上就已经把他骂过一顿了,能进衙门是你看得起他,他要是不珍惜,以后吃屎都赶不上热的。”
许文壶夹起一筷子菜,忽然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他放下筷子,叹气道:“其实从第一眼起,我就知道李兄讨厌我,但我想知道原因,我到底哪里惹他如此厌恶。”
李桃花:“哪有什么原因,因为他嫉妒你啊。”
许文壶:“嫉妒?”
李桃花道:“你和他年纪差不多,又都算得上是读书人,你年纪轻轻便能高中榜眼,当上人人艳羡的县太爷。他呢,虽也有那个脑子,却被一双腿连累,别说上京赶考,离了人连吃喝拉撒都是麻烦,他整日看着你,能不眼热,能不嫉妒?”
许文壶愣了片刻,眼神清明许多,喃喃道:“原来还有如此内情么。”
李桃花释怀道:“反正话我已经告诉你了,你要是还生我气,那我也没办法了。”
“我早就不生……”许文壶话脱口而出到半路,心思活了过来,话锋一变道,“你,你明日把我给你买的簪子戴上,我就不生你气了。”
李桃花被气笑,指着头顶发簪道:“你没长眼睛吗,我头上戴的一直都是你买的啊。”
“啊?不是李兄买的?”
“他买的那根有锈腥味,你买的没有,所以就挑你的戴了。”
晚风吹入静谧的小酒馆,拂在人面,神清气爽。
许文壶强压上翘的嘴角,有点压不住,举起酒杯掩饰唇边。
李桃花去夺酒杯,“行了,少喝点这破玩意吧,忘了被我打的那一顿了?”
等夺到手里,李桃花却觉得味道不太对。
这酒闻着怎么没有酒味。
她也倒了一杯,小抿一口,顿时惊讶道:“杏仁茶?”
“你大晚上跑出来借酒消愁,结果喝了一晚上杏仁茶?”
许文壶面上浮了层羞赧的红,轻声解释:“喝酒误事,而且明日还要早日,喝酒太多会起不来的,这杏仁茶平心静气,喝了对身体大有益处,李姑娘你也多来几杯吧?”
李桃花摇了摇头,看奇葩一样看着许文壶,缓缓道:“许文壶,你可真是个男人啊。”
她起身,大步迈出酒馆。
许文壶放下茶钱连忙跟上,“李姑娘等等我!”
二人一前一后走在空旷的街上,直到许文壶吃痛一声,李桃花才转身,与他并肩走着,询问道:“你怎么了?”
许文壶举着右手,嘶着凉气道:“白日里拍那一下用力太大,有些伤到,刚才拿茶钱时又蹭到痛处了。”
李桃花扯过他的手看了看,“放心,离心远着呢。”
“可是,真的很疼啊。”
李桃花低头,在他手上轻轻吹了口凉气,抬头看去,“还疼吗?”
四目相对,掌心的酥麻感流至遍体,许文壶一时忘了眨眼,呆呆注视着那双饱含关切的杏眸。
李桃花微微皱眉,不懂他在发什么愣。
“不疼了,”他收手收的迅速,大步朝前,“李姑娘咱们还是快走吧,再晚些都睡下了,没人给咱们两个开门就不好了。”
李桃花莫名其妙地看着许文壶,感觉这呆子跟在刻意掩盖什么似的。
掩盖什么,她懒得关心,抬腿跟上去了。
二人并肩走在街上,有一句没一句说着话。
这时,身后传来马蹄声。
李桃花转头看,借着月色认出马上之人,顿时狐疑道:“这不是白日里那个吊梢眼和高低耳吗,大晚上的他俩怎么出来了?”
许文壶紧张起来,“不好李姑娘!他俩肯定是冲你来的,快跟我走!”
李桃花还没反应过来,腕子便被许文壶一把抓住,拉着她拔腿便跑。
“攥那么紧,你手不疼了?”
马蹄声近在耳后,李桃花也不懂自己哪来的心情问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