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那失忆的白月光(116)
姿态温柔,仿佛真的是个细心照拂妻子的丈夫。
“听闻,下午薏薏身体不适?”他语气轻描淡写。
“啊......对,睡一觉好多了。”钟薏心跳加快,应了一声。
指尖不经意收紧,她望着镜中的卫昭,恍然间竟生出一种晕眩感。
短短一个下午,她所有的记忆尽数归位,如同再次亲历了一遍十四岁至十七岁的人生。
曾经那个连情绪都懒得表露的人,如今把温柔笑意嵌在了脸上;曾经不屑于伺候人的他,婚后竟学会了几种简单的发式,愿意亲手为她梳理青丝。
这般柔情,若是不知情,怕是会真的误以为他心中存着半点真意。
但——
本性难移。
卫昭指尖穿过她柔软的发丝,顺着发尾落在她的后颈,轻轻揉了揉,声音温柔得像是哄弄孩童:“真的休息好了吗?怎么突然发呆?”
肌肤敏锐地察觉到他指腹的温度,她全身发麻,疑心他又在试探自己。
冷静,现在他还不知道她已经恢复记忆,先手在她。
他虚伪、偏执、疯狂、嗜血、纵欲、残害双亲,杀害手足,与山间野兽无异,戴着温润的假面,耐心而缜密地将她重新锁回掌心,而她竟一度天真地以为自己找到了爱情。
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回到了原点,这一点的确让人心寒无力。
但她不会就此妥协。
数次逃跑的经验积攒在脑海中,一个计划基本成型。
她压下所有情绪,转过身,抬眸看着他,拉过他还在揉弄的手,藤蔓一样的柔荑缠上握住:
“外面雨声太大,半天没见到你,总是有点心慌……”
她仰头望着他,眸光柔顺,依赖得恰到好处。
男人静静地和她对视。
一秒,两秒,唇边的笑意越扩越大,仿佛被这番话取悦到。
棉帕被他漫不经心甩在台上。
下一瞬,他倾身压下,炽热的气息裹挟着淡淡的龙涎香,将她的所有呼吸尽数占据。
唇瓣触上的刹那,掌心顺着后颈一路向下,缓缓收紧,带着毫不掩饰的占有意味,像是在惩罚她方才那一瞬间的逃避。
钟薏全身肌肉微僵,却没有躲,任由自己沉入这个虚假的情爱之中。
两人跌跌撞撞地落在榻上,炙热的气息交缠,他唇齿间带着故意的撩弄,力道仿佛要把她吞入,当她将要沦陷之际,他又突然停下。
钟薏的指尖扣进他的发丝,微微喘息,恍惚间睁开眼。
下一刻,身上的重量倏然远离,炽热的温度抽离得毫无预兆。
卫昭直起身,倚在她身旁,指腹擦过她侧脸,嗓音低缓:“薏薏,我们日后一直这样在一起,好不好?”
哪样?
快感如潮水退却,肌肤霎时冰冷。
两人对视,卫昭眉眼看起来依旧温和,把自己脸上的水痕细细涂抹在她唇上,耐心等她回答。
钟薏手臂软绵绵地抱住他,声音带着嗔怨:“……我这几日,还不够听话吗?”
男人不答,垂眸望着她,手掌不经意拂过她的喉间,带着一种温柔的掌控感。
钟薏的心和他的动作一起沉了下去。
他今日已经试探过自己三次,必然察觉到了什么。
她得趁他还没有完全集中警惕的时候,赶紧逃。
计划的轮廓愈发清晰,她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随即,指尖顺着紧绷的肌理,划过他的锁骨,一寸寸向上,带着缱绻的温存。
她微微仰头,眸色潋滟,轻柔地引诱:“进来……”
*
公主府内。
卫婉宁懒懒倚在榻上,被婢女小心翼翼喂着葡萄,小月冒着风雨进来求见。
她来了兴致,缓缓坐起:“那个女人记起来没有?”
小月难得犹豫了一瞬,还是低声答道:“回公主的话,奴婢觉得……娘娘应是记起来了。出了清和院后,便神思恍惚,面色苍白,怕是过去的记忆并不多好。”
“果真是她!”卫婉宁嗤笑一声靠回躺椅,由着婢女给她捏肩。
不枉她今日为了她亲自进宫走了一趟,硬生生拖住卫昭许久。
那个小妾让她曾经吃过多少醋,试探过多少遍,因此渡过无数个不眠夜晚。
本来知道卫昭为了这样一个女人谋划众多,她应是感到嫉妒的,可想起钟薏在慈和堂里那双布满血丝的眼——
死寂而狼狈,她心里半点酸意都生不出来。
她把怒气撒在卫昭身上:
“下午我去求他他不听,说什么相处久了便养出夫妻感情,我倒是要看看,等他知道自己和恩爱贵妃同床异梦是什么心情,哈哈哈哈......”
*
一夜过去,雨过天晴,阳光落在妆台上,映得镜中一片温润光亮。
“娘娘今日的脸色跟外头的蓝天似的!”
红叶喜滋滋地替钟薏梳理青丝,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高兴,动作轻快。
钟薏脸上多日残存的阴霾,像是随昨夜的风雨一起消散了。
这让她心头松了一口气。
这段时间,她私下里已经偷偷拦下了好几回监视,试图给娘娘一个喘息的机会。可她的状态不见好转,陛下不在的时候更是懒得开口,像是被什么压得喘不过气来。
她本心怀愧疚,以为自己擅自行动反倒害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