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那失忆的白月光(125)
她一瞬便知道自己错了。她甚至不该走近。
后来他便不常来了。
可钟薏发现,在他们曾经递药的那处花丛下,时不时会多出一些小东西——外头铺子里的酥糖,一只做工精巧的机关鸟,甚至是香料纸包里折得极细的风筝图样。
那些东西染着风霜雪气,粗糙、寒凉,却让她确认,自己还没有彻底麻木。
她从不敢当着人收,但夜深人静的时候,还是会趁无人,忍不住地走过去,把它们悄悄拾起,再藏进床榻暗格处。
她知道不该。
可每当指腹触及那些沾着外头尘气的物什,她都会有片刻恍惚——
仿佛是另一个世界偷偷塞进她囚笼的一封封未署名的信。
事情做得很隐蔽,卫昭应是没有察觉。
那日是隆冬,小雪夹着细雨,雨丝顺着瓦檐垂落,落在台阶上,溅起微不可闻的响。
她刚从午梦中醒来,额上冷汗未干,梦里婢女的尖啸仍在耳边盘旋。
那些死在那个夜里的姑娘,又围趴在她床前,眼泪鼻涕混着血,反复问她:“夫人,您有没有后悔?”
她心绪混乱,头脑发昏,连呼吸都带着一点湿意。
就在这时,她听见窗外有人在修枝。
她下意识推开一寸窗,看见那熟悉的身影——
他就在几尺远处,戴着蓑衣,弯着腰,在腊梅下埋头剪枝。雨水早已湿透他后背,他却似毫无所觉,仍小心地整理那几枝长歪了的枝干。
她倚在窗前,静静看了一会儿。
雨丝细细密密地落在她额角和发尾,脸上也冰冰凉凉的,她却久违地有些快乐。
钟薏忽然有了那么一点点想开口的冲动。
哪怕只是一句“你今日又带了什么?”
可她刚一张口,还未来得及发声,外头忽地跪倒一片。
太子到了。
她心中一跳,刚要关窗,卫昭已踏雨而入。
钟薏匆匆跪在窗边,他亲手将她扶起,目光不动声色地掠过窗沿残留的水痕:“今日有雨,怎么还开着窗。”
她强作镇定:“屋里闷,透口气罢了。”
他不再问,伸手揽住她腰上
她顺势靠过去,以为他不过是随口一问。
卫昭指腹轻绕她鬓边湿发,一缕一缕,缓缓拢到耳后,像是在仔仔细细地清点她脸上那些被风雨触过的痕迹。
钟薏心惊肉跳。
他忽地一转,将她面朝窗外紧紧圈进怀中。
——那花匠没走!
他只离远了些,弯着腰埋身在花丛中。
雨落得更密了,风从窗缝灌进来,掠过两人面颊。
卫昭从背后紧紧箍着她,掌心死死按在她腰际,低头埋首在她颈侧。
两人姿势亲昵得几近缠绵。
她却僵在原地,脊背几乎被寒意一寸寸冰透。
她怕那人抬头,怕他看到她此刻被拥在另一个人怀中的模样。
不是因为羞耻,而是因为屈辱。
她不想被任何人看见。
看见她这样,被迫伏在那个男人怀里,连挣扎都那么难堪地做不到。
“怎么抖得这样厉害?”他语调听不出什么,一如既往的凉。
“有些冷......雨飘进来了......”钟薏颤着嗓子。
她伸出手想去关窗,遮住两人过于暧昧的姿态,却被他稳稳扣住。
他的手骨节分明、干燥有力,缓缓攀上来,将她的动作压了下去,顺势反抓住她的指尖。
“冷?”他低笑一声,贴着她的颊侧,“方才还不冷。”
男人的鼻尖顶着她的脸颊,好像在她肌肤上嗅闻,像是在细细分辨上面是否沾了别人的气息。
直到把她下颌掰过来,强迫她抬头。
唇一寸寸覆上去,若有若无地摩擦,将苍白的唇色磨得娇艳欲滴:“怎么我一来,漪漪便冷了?”
钟薏吓得全身僵住,脸色刹那间褪得雪白。
他贴得极近,唇齿蹭着她颈侧的细软肌肤,像在惩罚:“看得那么入神,是他有什么地方比我更好看?”
话落下的同时,指尖忽然贴了上来。
她陡然一抖,忍不住低声喘了一下,猛地挣扎。
“别动。”他低低地说。
“他还在。”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外头的天气。
钟薏抬眸,窗外那人仍在雨中埋首修枝,雨湿透了后背,距离不过十余步。
钟薏全身都在发抖,心跳快得要从嗓子里跳出来。
“卫昭……”她的声音微弱,几乎被雨声吞没。
“我在呢。”他轻声应着,将她的身子向前一带,迫使她整个人贴上窗沿冰冷的木框。
动作极缓,极轻,像是怕惊动窗外那人,又像是存心要她清醒地感受所有的风雨。
钟薏的眼泪终
于忍不住滑落。
他感受到了她的颤抖,停下片刻,低头贴在她耳边,轻轻问:“漪漪……你是在怕他听见?”
卫昭将下颌贴在她肩窝,唇齿贴着她耳垂:
“你这样……太叫人想欺负了。”
她的腿一软,险些跪下去。
他及时扣住她的腰,把她整个人贴得更紧,掌心烫得像铁,压得她无法动弹丝毫。
雨声淹没了一切,泪水悄无声息地滚滚落下。
她已经顾不得注意窗外是否有人。
卫昭嘴上怜惜,但也只是嘴上。
像在剥她的壳,再一寸寸地烙下自己的气息,带着不容拒绝的温度逼她就范。
钟薏再也压不住了,低低的哭腔终于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