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那失忆的白月光(137)
他说要封她为后?是要让天下人看他笑话,看他亲手把一个低贱的玩物捧上神坛?
连像样的衣服都穿不上半日,尊严都被他剥得干干净净,他却想让她戴凤冠、着朝服,跪在文武百官面前,喊他陛下?
她若真成了皇后,他这个皇帝才真正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笑柄。
他说喜欢她,哦,对,连爱她都不肯说。
不过是把她养熟、养顺,从里到外全换上他想要的模样。
他以为只要日日宠她,夜夜压她,就能喂出一颗心,喂出一个真心爱戴他的“皇后”。
钟薏看着他的眼睛,差一点就想开口,一字一句地告诉他:他这辈子都不会有人爱。
他就算真的坐在那个位置上,也只能永远孤零零的。
他不配得到任何东西。
包括她。
——尤其是她。
“怎么不说话?”卫昭等了一会儿,问。
他唇边还在笑,眼神却已经变了,“嗯?不想要吗?”
卫昭盯着她,语调轻缓,箍着她腰肢的力道却开始加重。
他忽然低头,手掌覆上她起伏的胸口,盖着那片裸露的肌肤,声音一下寒得像是方从六尺之下爬上来:“在想什么,喘得这样厉害?”
仿佛一块冰猝然压在心口,钟薏忍不住一抖。
她想到自己试过杀他那么多次,每一次都失败。
这一刻,她忽然冷静下来。
她不能死。
她再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
钟薏抬起眸子,眼神极轻地晃了晃,像是在岸边挣扎后终于认命的鱼。
然后,一点点靠过去,慢慢地,把头枕在他胸口上。
卫昭低头看她,盯了她好一会儿。
他的睫毛动了一下,唇角慢慢勾起。
又笑了。
像是终于满意,又像是压抑太久后的狂喜。
他抬手把她紧紧搂住,两人的影子在地上叠在一块,乍一看像是一对再恩爱不过的夫妻。
第68章 出逃将压在身上的窒息与沉重一并剥离……
先帝薨逝仓促,只来得及留下只言片语。
朝局骤然失衡,太子站出,暂且维护朝中大局。
八月初,四皇子卫恒、五皇子卫如联手兵变,令麾下数支军队昼伏夜行,分批混入京中。
十六日破晓,承乾门内外俱已封死,百官上朝受阻,卫恒在朝上称太子卫昭品行失德,不堪承统。
他更是拿出一纸遗诏,言辞凿凿,称先帝于弥留之夜已秘废太子,改立他为新储。
太监将暗黄诏书托起,展开于朝堂中央,笔力遒劲,文辞森严,的确像先帝遗命。
百官面面相觑,大殿内无人敢言,死寂一片。
卫昭坐于殿首,神色沉静,扫过那封诏书上的笔迹,唇边勾起。
终于找到了。
他这个父皇......果然临死也没能改掉偏心的毛病啊。
卫昭看也不看再那诏书一眼,只问:“父皇临终七日,孤昼夜守榻未离,诸位尚医皆可作证。你说这诏是何时所立?”
卫恒明知他是在胡说八道,强忍着怒气答:“弥留之夜,父皇召臣密谈,当面授诏。”
“哦?”卫昭面上轻描淡写,目光却紧紧盯住在场大臣的反应。
“父皇薨前二日,召集诸臣面授口谕,命孤监国摄政,六部印信皆归孤署理。阁臣可证。”
他话音刚落,身后一名亲卫将一卷锦缎摊开,露出一方御玺拓印。
内阁首
辅紧跟着跪倒在地:“陛下仙逝二日前,确曾召臣等入内,亲眼所见!”
“孤奉旨监国,国丧期间,无一人敢违。”
“而你手中那封诏,来历未明、传承无据,除你二人之口,无可佐证。诸位,这可还是真命所托?”
卫恒面色铁青。
那诏书确实是真。但先帝临终时未允他立刻宣出,且封入宫中密藏。
他倾尽心血暗中追查,直到数日前方从一名两月未归的老内侍遗物中寻回此物。
本以为已经胜券在握,可如今——
卫昭满口胡言,拿出捏造的监国谕旨压他,还动用内阁作伪证。
神不知鬼不觉,短短两月满朝文武尽数归服于他。
此时已不是真假之辩,强权之下他们两人反倒成了伪造诏书、谋逆逼宫的罪臣!
卫恒望向先前与他私下联络的大臣,一个个垂头避开,竟无一人敢站出来。
卫如不甘,厉声斥道:“太子挟权自重,欲废诏书为无物!今日我等已控宫禁,再无转圜之地,太子位必归新储!”
话音刚落,殿门外鼓声大作。
卫恒面色一喜。
一名黑甲禁军快步进殿,单膝跪地:“启禀殿下,承乾东西两门皆已夺回,叛军被尽数围困,拒命者一百三十六人,当场斩首!”
殿中一片哗然。
卫恒骇然失色,猛然拔出藏好的软剑,转身——
却看到殿外早已黑甲林立,兵戈肃杀,一望无际。
好一出瓮中捉鳖!
卫昭语气遗憾:“国丧未尽,香火未冷。本不欲在这个时候动你我兄弟之情。”
他叹息一声,“可惜,你们太急了。”
“擅调禁军,闯殿逼宫,伪造先帝遗命。”
“孤若不诛,何以平朝纲?何以安社稷?”
他语气平缓,字字却沉如千钧。
“来人——”
“将逆臣卫恒、卫如一并押入天牢,择日问罪!”
*
景元二十六年夏,四皇子、五皇子犯谋逆之罪伏法。
四皇子行刑前夜暴病于狱,次日毙命;五皇子被押解至午门斩首示众,头颅悬挂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