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那失忆的白月光(184)
卫昭咬着下唇,声音极轻,带着哀求,“太难受了……帮我一下,好不好……”
他慢慢抬头,眼神阴着光,湿漉漉地黏在她脸上。
“只有你,漪漪……”
他话没说完,只用眼睛看她。脖颈上的勒痕还在,青紫发胀,像一副还未取下的枷锁。
他一句话都没多说,可意思她清楚。
——他不肯让旁人碰他,只要她。
哪怕再狼狈、再卑微,也只要她。
——这是他的手段。
钟薏心里明白。血,喘息,所有的软弱,全是筹码,是用来把她拽回深渊的诱饵。
可她没有说话,也没有继续盯着他,只静静转身,走了出去。
过了片刻,她提着一桶温水回来,湿了帕子,走近他榻边。
她径直蹲下,将湿帕扔在盆边,一手扯开他领口,抵着锁骨,将那层里衣剥开些许。
他身子滚烫,皮肤因发热而泛着淡红。
她不看他,只冷着脸拧干帕子,从他额角一点点擦下。
力道不重,也绝不温柔。
帕子沿着额角、颧骨、鼻梁一路拂下,顺着脖颈往下擦去,卫昭轻轻一颤。
“漪漪……”他唤她,嗓音发哑,“你小点力,我身上疼。”
钟薏指尖顿住,终于抬眼,冷冷地看他一眼。
那目光像锋利的刀,扫过他瘦削狼狈的身形,连他压在脖颈上的那圈青紫勒痕也不曾停留。
她淡声道:“疼就自己洗。”
他眼神湿漉漉的:“我真的很乖……你信我,好不好?”
半晌,她低头,继续拿帕子擦拭,语气平静冷淡:
“闭嘴。”
卫昭果然立刻噤声。
她一手按住他肩头,另一手动作干脆地湿了帕子,带着水痕重新拂过他心口。
他本就敞开的衣襟,被她这一拉,大片裸露的皮肤暴露在烛火下。
皮肉苍白,心脏下的刀痕蜿蜒交错,被水汽润湿,显得触目惊心。
卫昭睫毛颤了一下,没再说话,只顺从地任她拂过,连呼吸也放得极轻。
直到她手指不小心擦到那道伤,他轻轻吸了口气,低低叫了一声:“……疼。”
声音像是不经意溢出的,却带着一点奇异的、克制不住的甜意。
像是故意勾她,恨不得她再狠狠地磨下去。
钟薏面无表情,指尖一顿,随后重新按住他肩头,另一手将他里衣彻底剥开,继续顺着腹线擦拭。
下一瞬,手腕忽然被人抓住。
她一顿,抬眸。
男人半张脸埋在阴影里,眼睛却烧着,红得几近妖异。
“漪漪,”他喉头一动,舌尖舔过唇瓣,颜色发亮,笑意从唇角渗出来。
“……摸摸我。”
“……再多碰我一点,好不好……”
他眼底翻涌着癫狂的渴求,死死握着她的手,力道惊人,像要把她按进身体里去。她整只手掌都被他贴进腹肌,他顺势往下一寸一寸地压,皮肉滚烫。
钟薏后背一僵,汗意涌上来,胸口上下起伏。
他低低喘着,气息发颤,“你碰我……我就不疼了,求求你摸我……”
又装不住了。
她终于抽回手,盯着他那双混沌湿热的眼睛,冷着脸,猛地一砸。
“啪——”
湿帕狠狠甩在他脸上,水珠四溅,顺着他额角往下滚,一路滑进他半敞的衣襟。
空气瞬间沉寂。
钟薏转身走人,连一句话都没说。
门没关紧,风灌进来,吹得门框吱呀作响,将屋里最后一点余温也一并卷了出去。
卫昭仰头靠在榻边,目光空白,定定盯着她离开的方向,脸上的笑意一点点褪去。
“……漪漪……漪漪……漪漪……”
他轻轻唤她,一遍又一遍,声音消失在空气中。
那是他试探的代价。
她这段时日照顾着自己,明明动作挑不出半点问题,依旧温温吞吞,规规矩矩,却在每一个不经意的细节里,都像是把他一点点从她生命里剥离出去。
他缓缓低头,看着她刚刚触碰过的腹部。
刚刚被她冰凉的指尖划过,留下一道几乎察觉不到的触感。
可他全身上下只有那里还热着,像要把整块皮肉烧穿。
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挣扎、撕扯,痛得他开始痉挛。
下一瞬,他忽然抬手,猛地咬上自己刚才握住她的拇指。
牙齿咬穿皮肉,血顺着掌心流下,滴落在床榻边那块被丢弃的湿帕上。
血水和残留的水意混在一起,染成一片污浊暧昧的痕迹。
卫昭抱起那块湿帕,将它紧紧捂在自己脸上。
指节收得发白,骨头嘎吱作响。
他闭上眼,缓缓吐气。
血腥气翻涌着灌进鼻腔,每一口呼吸都带着撕裂感。
唇边却慢慢爬开笑意。
好疼啊。好热啊。
屋外,钟薏坐在台阶下,抱着膝蜷身,风从脖颈灌进去,让她无比清醒。
屋里断断续续传出咳声,一声比一声低哑。像是有人强忍着,却又忍不住要试探她让她回头。
她望着檐角,指尖压在膝头,捏得发白。
风将她发梢吹乱,拂过耳畔,拂过湿凉的睫毛。
她坐了很久,久到掌心凉透,屋内悄无声息,心口的起伏才慢慢平稳下来。
卫昭就是这样一个人。
疯癫、偏执,把所有的乖顺、病弱,全都伪装成牢笼,再用尽全身力气把她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