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那失忆的白月光(76)
卫婉宁心中一寒。
贵妃?难道那药方是钟薏的?
方明的话仿佛一块重石砸向水面。
她方才只想着为何此物会出现在宫中,却没想过这药——到底是给谁开的?
卫婉宁脑中倏然浮现一个更大胆的猜测。
“哦,最近晚上睡不太好,今日进宫,便刚好
顺路来瞧瞧。大人不必告诉陆院判我来过......”
她收起眼中暗光,面上神情不变,跟着方明进了太医院。
回到郡主府,卫婉宁越想越不对劲,梳理脑中线索。
陆明章是受陛下调令,专职照看萧钟二人,那么这方子不是萧乐敏的,便是钟薏的。
他行医大半辈子,虽算不上名垂青史的神医,但在宫中也是顶尖,未曾听闻他医德有亏。
没有理由在仕途将尽之时,突然生出害人之心。
那么,唯一合理的解释便是——他只是奉命行事。
可若是皇帝授意,看他待钟薏如珠似宝的模样,怎么会让她吃这种药?
况且她不是已经失忆了吗,皇帝为何还要继续用药?
难道说......他不想让她想起什么?
可是他们之前又怎会有交集?
重重迷雾下脑中问题纷乱涌现,她直觉意识到自己可能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可是太多细节缺失,光揣测毫无意义。
卫婉宁猛地坐直身子,唤人进来:“去查,贵妃出嫁前发生过什么,”她眼中放出精光,“还有,她为何失忆。”
来人领命,无声退下。
*
清晨,卫昭将钟薏吻醒,给她穿上小衣,想带她去天熙殿。
可钟薏拒绝了,她早已答应了苏玉姝,今日要在长乐宫等她来。
卫昭眼底划过不悦暗色,但面上不显。
他以为自己昨晚把她一通折腾,已经忘了这事,正想趁机把人带走,没想到她还牢牢记着。
她最近......实在让他不痛快。
自从那日读了那个破故事,对着他时眼神便时常飘忽,偶尔还神色怔忡。
好像人还在他身边,心思早已飘走。
甚至有一次忽然问他:“陛下为何不回清晖宫?”
清晖宫是他原本的寝居,钟薏进宫他便再也没在那住过。
这句话可能是她在榻上的无心之言,可卫昭记到了现在,像一根倒刺扎在心里,时不时就要隐隐刺痛一番。
他忍不住去探究她究竟在想什么。
他把汇报给他的她一天的行程倒背如流;悄无声息翻阅她用过的物品,收集她写过的字迹,试图从那些停顿和笔画勾勒中窥见她的心思;在夜深人静时,挑灯屏息凝神听她含糊不清的梦呓,观察她熟睡的面庞。
她梦到了谁?梦里有他吗?
可他平日里一伸手,她又乖乖靠了上来。
卫昭阴沉看着她走在自己身边,眉眼弯弯一派轻松的样子,连步子都带了几分松快。
和他分别便这么让她高兴?
钟薏不知他如何想,把人送出长乐宫,便在亭子里兴致勃勃布置起来,又是让御膳房送些点心,又是把外面时兴的话本子摆上桌,翘首以盼等着好友来。
苏玉姝跟在宫婢后面,探头探脑张望一路风景,眼中新奇:“这宫中果真处处金碧辉煌,可未免也太过安静了......”
路过的宫人皆是低眉顺眼,脚步声都控制得轻微,她的突兀嗓门在静谧宫道上甚至可以听见回声。
赵长筠瞥了眼前面安静得像座木雕的宫人,冷哼一声:“瞧你那没见识的样子。”
苏玉姝被她一句话点炸毛,回头瞪她:“赵锦凤!要没有我,你今天能进宫?”
“苏小姐,赵小姐,到了。”婢女回头低声提醒,小心翼翼地打断了两人剑拔弩张的氛围。
两人齐齐冷哼,谁也不看谁,同时跨进长乐宫大门。
钟薏正指挥宫人摆点心,一抬眼看到两道并肩身影,以为自己看错了:“长筠,你也来了?”
赵长筠看到她,眉梢才露出抹笑,又马立刻板起脸:“好啊你,居然偷偷和苏玉姝见面,还瞒着我?”
钟薏不好意思,挪过去抱住她的手晃了晃:“玉姝说你忙,我便没有请你......”
赵长筠想明白原委,给苏玉姝翻了个白眼。
今日她去找苏溪惜,路上恰巧碰见苏玉姝兴冲冲往外走,竖着耳朵听到“钟薏”二字,才知道她要进宫。
于是不由分说上了她马车,一路跟了过来。
她们坐在亭中,四周纱帐轻拂,角落摆了冰鉴,温度舒适宜人。
“薏儿,你在宫中果真没受委屈,我之前还担心你,”苏玉姝语气促狭,打量周围,“这长乐宫华丽如同仙境一般,京中传闻不假。”
钟薏一直在宫中,没有听过半丝风声:“什么传闻?”
红叶在旁,脸色微变,忍不住也看向苏玉姝。
“就是陛下很宠你啊,你可不知,那卫婉宁要气死了,”
她笑眯眯晃了晃手中的话本,毫不顾忌赵长筠跟郡主交好,
“她关了两个月出来,定是被吓到了,前阵子我们办夏夜小宴,她连露面都不肯。”
钟薏听着她描述小宴多么多么热闹,谁谁穿了今年最流行的烟青蓝流仙裙,谁谁风头无两,谁谁又闹了笑话......眼中流出羡慕。
她从前在钟府时对这些聚会兴致缺缺,如今进了宫,反倒怀念了。
赵长筠远远和苏玉姝隔着,看她们聊得起劲,自己像是被冷落了一般,出声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