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那失忆的白月光(89)
可她现在只觉得窒息。
若是他真的爱她,为何会觉得她一无所有才是最好的?
爱一个人,难道不是想让她变得更好吗?
钟薏想到卫婉宁说自己是“菟丝子”“金丝雀”,心中钝痛,对上他仿佛能把人吸入的视线,更是无力。
她发现自己好像改变不了什么。
她曾自信以为,自己可以在婚后教他什么是爱,如何去爱,可到头来她反而是被改变的那个人,而他从未改变。
卫昭察觉到女郎的沉默,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一瞬。
他想从她脸上找出些什么,可她依旧柔顺地依偎在他怀中,仿佛与往常无异。
她是因为今日长华的事不高兴吗?
卫昭想开口,话到嘴边又停下。
他已经撤了明面上所有监视她的人,所以这话不能由他说出来。
于是他循循善诱,温声开口:“今日可是发生了什么不高兴的事?”
钟薏身子一僵,心跳漏了一拍。
她表现得如此明显吗?
下一刻,他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额头抵着她的:“我爱薏薏,所以你心里有什么,我岂会不知?”
他声音柔得像是春夜吹拂的风,轻柔克制,却让她脊背发
冷。
他敏锐至此,若是再让他起疑,之后的安排还如何顺利进行?
不行,她必须抢回主动权,让他不再深究下去。
她吸一口气,缓缓抬眸,眼里已浮上一层盈盈泪光,望着他,声音里带了些犹疑和低软的委屈:
“我这几日……思来想去,虽然气你管着我,可是……”
她垂下头,佯作迟疑,心里迅速斟酌着该如何继续编下去。
可卫昭看在眼里,却成了另一种意味。
她在挣扎,是在思考如何向他服软。
他的心微微一动,眸色愈深,缓缓抬起手,指腹轻柔地托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嗓音含着蛊惑般的温柔:“可是什么?”
他的唇角上扬,“薏薏是不是原谅我了?”
“是……”钟薏轻声应着,喉间仿佛被堵住了一块沉重的石头,难受得几乎喘不过气。
她勉强扯出一抹浅淡的笑,偏头刻意避开他的目光,不愿去看他眼底深沉的神色。
卫昭眼神骤暗。
第五次。
她今晚第五次避开他。
用膳时,恨不得把脸埋进碗里,被他抱着时,身子僵直得像个木偶,次次不经意间和他拉开距离......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男人似乎没有立刻相信她的回答,只是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目光游移在她的脸上,像是在分辨她话里的真假。
钟薏心如擂鼓,哪里还想得起主动权,只觉在他审视的目光下呼吸都额外艰难。
下一刻,他缓缓笑了,低低的嗓音带着意味不明的情绪,贴近她耳畔,似轻叹又似蛊惑:“薏薏怎么突然这么乖了?”
他的语气温柔得近乎宠溺,又带着让人胆寒的窥视和试探,
“嗯?”
他嗓音不轻不重,却隐隐透出压迫,分明要逼她亲口说出更多合他心意的话。
钟薏呼吸一滞,心跳乱得厉害,指尖微微发凉。
她这话说得实在仓促且毫无理由,不知他信没信。
心虚让她无可避免地不断后退,再退,直到后背猛地一空,身体瞬间失去平衡——
就在她快要摔下去的刹那,一只炽热的手臂猛然伸出,牢牢扣住她的腰,将她强势带回怀中。
掌心的温度隔着衣料透入她的肌肤,热得让她下意识想要挣脱。
可——
卫昭质问:“又在躲着我吗?”
钟薏闭上眼,声音低低的,像是在自我催眠,终于说出:“因为我还喜欢你……所以只能原谅你。”
话音落下,心头像是被生生剜去了一块,痛意蔓延。
可这是她此刻唯一的选择。
卫昭闻言,泠泠的笑声回荡,她想起她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时,觉得它清润透彻,像是雨打竹叶。
如今这声音仿若锋利冰凌,一根根扎入她胸口。
他收起笑,拢眉拂去她脸上泪痕:“薏薏怎么了?”
她借着擦眼泪的机会终于挣脱他,把脸埋在锦帕里,任由泪水滚落,声音嘶哑:“我只是太高兴了......”
她用力攥紧锦帕,死死藏住自己失控的情绪。
第六次。
熟悉的躁意流窜在血液中,他压下,沉默片刻,伸手把她揽回怀中。
怀抱依旧温暖,她靠在他胸膛,两颗心紧紧贴在一起,他的心跳沉稳有力。
她却觉得好像隔着天边的距离,遥不可及。
卫昭目光落在她微红的眼角,想吻她,她躲不开。唇将将相碰之时,她猛然想起三月拜托她的事,急急脱口:“停!”
第七次。
卫昭的动作顿住。
胸口翻涌的情绪如惊涛骇浪,可他的面上却依旧平静无波,只是略微垂眸,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了?”
钟薏勉强稳住心神,“陛下,我宫里有个叫三月的宫女,她前些日子被许给了李统领......”
卫昭神色淡淡。
他作为皇帝,怎么可能关心哪个侍卫娶了哪个宫女这种琐事。
钟薏看他漠然的神色,心中突然烦闷。抿了抿唇继续说下去:“她来求我,不想嫁给他,所以......”
她刻意停顿了一瞬,等待他的反应。
可卫昭目光落在揉捻她袖口的玉白手指上,连眼尾都懒得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