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那失忆的白月光(9)
可他没有俯身,只死死盯着她的唇,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两下,竭力压制住那股渴欲和饿欲。
他怕自己吻下去便再也不会停。
他不只是想吻她,甚至想吞噬掉她。
他颤着手掀开被角,将她无力垂落在身侧的手轻轻托起,放在掌心。
她手心仍旧是触碰过千千万万次的温热,他将她的指尖贴上自己的唇,轻轻蹭着、摩挲,像朝圣般虔诚。
甚至有一瞬他想张口将那纤长细嫩的指尖咬碎,吞下去。
那样,她才真的重新归他所有。
她的一切明明都曾属于他。
她在他怀中哭,在他唇下乱,在他怀里沉沦低唤,软语呢喃。
可现在,她只安安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与他从不相识。
烛火微明,昏黄的光线洒在帷帐之内,暖意浮动,氤氲出几分梦境般的朦胧。
钟薏躺在床榻上,薄被滑落,贴着一寸空裸的腰线。她觉得有些冷,冷得从梦中醒来。
她刚醒,睫羽轻颤,眼中还带着未散的迷茫,怔怔地看着帘顶,过了几息才转过头。
下一瞬——便与那双深沉晦暗的眼撞了个正着。
宴上才远远见过的男人,正居高临下看着她,那双眼像是沉入夜色的深潭,冷得像要将人活活吞掉。
自己在这道目光下像是无处遁形一般,她觉得这不是初见的那个皇上,因而莫名生出一股的抗拒。
他撑在她身侧,影子落下,将她整个罩住。
“醒了?”他的声音低哑,有些冷。
她呼吸一窒,本能地往后缩,却被他单手扣住肩膀,轻而稳地按回榻中。
衣袍拂过她胸口,呼吸贴着耳边,像是在莹润透亮的皮肤上点了火。
她倏然僵住,指尖无意识攥住他肩上的衣料,触感坚硬,滚烫。
他低头,唇几乎贴上她颈侧,却偏偏只轻轻掠过,像是故意不肯碰实,又像在用唇瓣一寸一寸地烫出印记。
她被迫仰着头,被桎梏着,后颈紧贴软枕,睫毛轻颤,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从未和男性贴得如此紧,羞耻的热意从腰脊一路蜿蜒,顺着脖颈漫上脑海,将思绪烧得七零八落。
“卫昭……”她低唤,声音软得近乎哭腔,尾音一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唤出了他的名字。
他动作顿了一下,然后低低笑了一声。
唇擦过她侧脸,最终停在唇角一寸之旁,舌尖轻轻一点,舔去她脸颊上一滴不知何时滑落的泪。
她试图推开他,手却软得像没有骨头,明明贴上他肩膀,指尖却连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小姐?”
钟薏猝然睁开眼,急促的呼吸在氤氲房间里格外清晰。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漾起盖至锁骨的水纹。
猛地转头,梦中的男人似乎还在旁边。
“小姐,您在里面没事吧?”
四周是熟悉的陈设——雕花梨木的屏风半掩,隔出一方静谧空间,映着水汽朦胧如画。旁侧的木架上悬挂着她刚脱下的衣物,轻纱低垂。
“啊!我......我没事!”
梦中的场景太过真实,那双深邃的眼睛,温热的触感……每一帧在她脑海里清晰得都像刚刚发生。
全身被泡得发软,她这才回过神,自己已经回到听竹居了,却不知为何又在浴桶里睡着。
她在偏殿的榻上醒来时,许是喝多了酒,浑身有些酸痛。
宴会尚未结束,远处传来阵阵乐声。宫女守在门口,见她出来,同她说钟夫人嘱咐她好好休息,宴会结束后在宫门口的马车上见。
她不想再回到宴会,于是派了宫女传话,自己先一步在宫外等候。
马车驶入钟府时,大院还灯火通明,几个侍婢小厮正站在寒风中迎接。
钟薏和父母告别,走进自己的院子,灯影摇曳,屋内早已准备了暖水,红叶和翠云跟在身后,要服侍她洗澡。
她有些疲累,便说自己泡一会儿。
“小姐,奴婢进来伺候您啦?”红叶在外间提着声儿。
“哦,好!”她声音还带着慌乱,把自己滑进桶中。
红叶掀开帘子,迈着轻快脚步进来,没发现她的异样。
“小姐今晚从宫里回来,可有什么好玩的事?”她一边为她打上旁边放好的澡豆,一边笑问。
今日只有翠云被带着进宫了,平日都在的影卫也跟在小姐暗处,她一人百无聊赖守在宅子里,自是好奇。
钟薏脑中一团乱麻,敷衍道:“明日,明日我同你说,今日有些累了。”
她闻言不再多言,只抿着嘴偷偷笑了一下。
沐浴完,钟薏从桶中站起,剔透水珠滚落,红叶不敢多看,红着脸帮她用丝帛擦净。
肌凝如雪,酥/胸半隐。
红叶动作蓦地停下。
小姐腰肢如往日盈盈一握,柔软曲线勾出两伏浅浅腰窝。可后腰却有一小片红印,触目惊心。
钟薏浑然未觉,只察觉到她突然顿住,便疑惑问:“怎么了?”边说着,下意识要扭过身看来。
电光石火间她想起什么,忙举起宽大的棉巾遮住骇人痕迹,笑道:“无事,只是刚刚有只虫子飞过,奴婢被吓了一跳。”
钟薏闻言回过头,撅起嘴:“红叶,你在我身边这么久,怎么还如此胆小?”
红叶嘿嘿赔笑:“小姐胆子大,奴婢可以靠着小姐,胆小点又如何?”
她被她的话取悦到,也笑开,立马忘记了方才的事。
红叶和翠云一同替钟薏整理好床铺,又将床帘放下。
房间渐渐安静下来,烛火被熄灭,只剩一颗夜明珠在不远处柔柔地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