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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戏里(24)

说罢,扬长而去。

李崇游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一扫往日温文怯懦的神情,轻蔑啐了一口。

他挺直脊背,望向都督府内的漫天缟素,“七弟的人情我记得,日后我绝不会像长兄那么刻薄。”

李崇润对兄弟情谊向来不存什么奢望,他微笑:“四哥这话倒像是都督之位唾手可得,可别忘了,还有阿玮。”

李崇游目中闪过一道阴狠:“我那孩儿走得冤,正好拿他陪葬。”

两人正说着,潘嬷嬷急匆匆从主院奔来。

李崇游拦住,问她怎么了。

潘嬷嬷道:“陈大娘子要把府内姬妾全送去庵堂清修,特来回禀太夫人。”

李崇游摆了摆手。

“这妇人真是满脑子都是拈酸吃醋,什么时候了,愚蠢。”

李崇游嘲讽完,见李崇润出神,拍了拍他的肩膀,“七弟,不就是个女人,瞧你这没出息的劲儿。四哥做件好事,送你了。待你睡腻了,别忘了一刀杀了,这种朝三暮四的女人留不得。”

李崇润抬眸看向兄长,正要言语。

录事参军拾陛道而来,要禀报军情。

李崇游展了展袖,大马金刀地让他说。

一鲸落,总到了群魔乱舞的时候。

幽州俨然要变天了。

李崇润瞧着四哥威风凛凛的模样。

冷笑了笑,兀自转身回府。

鹿死谁手还未可知,何必与他争这风头。

回到宅邸,裴九思禀报:“刚刚四郎君派人把……”

他抿了抿唇:“把韦娘子送过来了。”

随着话音落地,是寝阁里的瓷瓶碎裂声。

裴九思道:“娘子大吵大闹,要回都督府。”

李崇润奚落:“回都督府?她要给大哥殉葬不成?”

推门进去。

第11章

缨徽通过这几日的探查,几乎可以肯定,阿兄就是被关在都督府内。

若真如高兆容所言,檀侯点名要活捉谢世渊。

不管将来谁继任都督位,总要拿人去交差。

她被带走时依稀听见那护卫的言语。

好似如今主事的是李崇游?

这个人向来没什么建树。

印象中是温吞窝囊的性子。

一朝得势,竟也能如此蛮横。

她正咬牙暗骂。

门吱呦一声被推开了。

李崇润脱了素服。

一袭太师青罗袍,靠在门沿面无表情地看缨徽。

侍女们上前要清扫瓷片,被他斥退。

两相对峙许久。

李崇润蓦地勾唇:“阿姐,到如今了,还觉得回都督府能保住你想要的富贵荣华?庵堂里的斋饭你吃得惯吗?”

庵堂?

缨徽面露诧异。

李崇游将她送来时,陈大娘子还未发难。

缨徽不知她们要将府内姬妾都送去庵堂清修。

若真去庵堂,岂不前功尽弃。

缨徽一时有些慌乱。

低眸思索对策。

李崇润只在一旁静静看她。

乌黑的瞳眸里掩藏着尖锐的怨毒。

半晌,才慢悠悠问:“那是要去庵堂,还是留在我这儿。”

缨徽忐忑难安。

当然不能去庵堂。

那里名为清修,实则是关押遗孀守节的地方。

一旦进去,再逃出的可能微乎其微。

她念着阿兄安危。

决心豁出去了:“留在这里。”

李崇润冷声说:“我没听清。”

缨徽拔高声调:“我想留下,求七郎收留。”

李崇润将门关上,“也不是不能收留你。”

他漫然道:“只是我这里也不是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若要我收留,咱们往后得立个规矩。”

“从前我惯着你,那是我瞎了眼,往后得听我的。”

李崇润扫了眼地上的碎瓷屑,“头一条,你这动辄就要摔摔打打的毛病得改。”

“清扫干净。”

李崇润坐到圈椅里,仰头盯着缨徽:“没听清?”

缨徽握紧拳头。

挣扎片刻,还是决心不吃眼前亏。

拿起粗布,蹲下收整一地狼藉。

谁让形势比人强。

可她到底养尊处优多年,笨手笨脚。

叫瓷片划了道口子,捧在心口涕泪涟涟。

李崇润心里恨极了。

明明看出她故意做戏,引他心疼。

僵了一阵。

霍得起身,把她手里的粗布夺过狠狠掼在地上。

怒道:“你哭什么!”

该哭的是他才对。

那些山盟海誓究竟算什么?

比不得都督府里的一间小院,一个妾室的名分?

缨徽从未见过如此暴戾的他。

一时吓住,止了泣涕。

仰起头呆愣愣地看他。

秋眸浸透了水,亮晶晶的。

分外惹人怜惜。

李崇润触及她眸底深处的恐惧。

立即移开眼,愈加烦躁。

他扶额阖眸,静默许久。

呢喃:“你这个女人,是没有心的。”

多么痛苦的彻悟。

缨徽终于看清了形势。

不管李崇游打的什么主意,用她拉拢崇润也好,想让崇润耽于美色也好。

李崇清一死,幽州局面大变。

七郎君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无足轻重的少年了。

她努力许久,什么都豁出去了。

却连阿兄的面都没见到。

是不是该另辟蹊径?

缨徽心中隐隐不安。

她与崇润的关系出现了极大的裂痕,若再撕扯下去,不知将走向何种地步。

她看向崇润,那双与阿兄肖似的眼睛,她甚至开始害怕。

若知道自己只是替身。

骄傲如他,会做出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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