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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戏里(3)

王鸳宁在旁恭维:“那是太夫人教导有方,膝下儿郎各个成才。”

她不是养在深闺的娇小姐。

自幼随父兄辗转疆场,敢做敢为。

今日来就是要看李崇润。

眼见是钟灵毓秀的少年。

不由得欣喜,声音里亦带了几分甜腻。

缨徽冷眼瞧着,李崇润倒是双手搁在膝上。

只客气地朝王鸳宁微笑颔首,显得很矜持。

沈太夫人面带慈爱。

在王鸳宁和李崇润之间逡巡,也不点破。

只吩咐潘嬷嬷:“我今儿想留王姑娘用膳,你去请陈大娘子来陪,再温几壶酴醾酒来。”

缨徽趁机起身,道:“我去请大娘子吧。”

沈太夫人乐得应承。

缨徽出了院子。

刻意放缓步伐,行到石亭边喊累。

红珠在石凳上垫了帕子。

引缨徽去坐。

不到一刻钟,李崇润果然跟来了。

他踏绿荫慢行,停在缨徽身后一尺。

凤眸弯弯:“徽徽今日真好看。”

“什么徽徽,青天白日的,乱叫什么。”

缨徽比李崇润大两个月,自小姐弟相称,人前无比正经。

李崇润低眸笑了笑:“好,阿姐。往常来一回都得歇个三五天,今儿怎么又让人叫我,是昨夜没尽兴?”

缨徽早不是姑娘,做不得娇羞。

明火执仗:“你兄长派人给我送香囊,绣的是并蒂芙蓉,这事你知道吗?”

身后略作沉默。

缨徽明了,怒火中烧。

偏过头气道:“你想法儿给我把这事搅和黄了,不然我就跑到太夫人面前说你非礼我,我那还有你的亵裤,都是铁证。”

第2章

李崇润忍不住轻笑:“我说怎么找不着了,原是叫你藏起来了。”

缨徽寄人篱下,知道凡事得留后手。

当初她和李崇润相好,不过是看他长得好。

知情识趣,会哄她开心。

排遣寂寞罢了。

一不小心越雷池。

倒别有趣味。

缨徽从十二岁起,被父母丢到这幽州。

过日子就从不想以后。

什么贞洁,什么闺誉。

她才不在乎。

没有人对她好。

她就得拼命对自己好。

怎么开心怎么来。

好日子能过一天是一天。

她知道李崇润这竖子虽惯会甜言蜜语。

但心思深如海,总得想法儿拿捏。

关键时候好使唤。

缨徽威胁过。

又放轻柔了声音:“我也不是不讲理的,没有毁你前程的意思。你替我办这件事,我管保安静,绝不耽误你和王姑娘的婚事。”

李崇润脸上的笑霎的一凉。

半晌才道:“你倒是大方。”

缨徽浑然不觉他的情绪。

兀自絮叨:“多好的姑娘,家世好,模样好,人还爽利精干,跟你挺配的。主要是人家兄长有实权,哪像我那不成器的阿耶,但凡来信,就是跟我哭诉如何被排挤……”

李崇润打断她:“我阿兄更有实权,威名赫赫的幽州大都督,你怎就不愿意?”

“太老,太丑。”

缨徽发自内心感慨:“他但凡与我年岁相当,相貌出挑些,我也就从了。”

李崇润在她身后嘀咕了一句什么。

缨徽没听清。

但语调不像是好话。

她蓦地烦躁起来:“到底能不能办,说句话。”

“我不是办了。”

李崇润道:“你当那几个胡姬是从哪里来的?陈大娘子久在深闺,去哪儿识得胡商?阿兄伤了身子,至少月余起不来床。”

缨徽恍然,莫怪太夫人那么生气。

陈大娘子倒是仗义,没把李崇润供出来。

也难怪这些日子陈大娘子见了李崇润那般热情。

他可真会算计。

左右讨好卖乖。

末了自己还置身事外。

片叶不沾。

缨徽追问:“那过了这个月呢?你那色狼兄长能罢休?”

李崇润道:“先拖过这个月,我再想法儿。”

缨徽回头看他。

见那瞳眸幽邃,泛着些许森凉。

视线对上她,又尽数敛去。

只剩下温脉春意。

他凝着她,轻声道:“别怕。”

当下也无良策。

缨徽暂且信他。

李崇润托词公干。

自是要出府。

缨徽独自去请陈大娘子。

大娘子这点让缨徽格外佩服。

哪怕心里烦她至极,面上还装得

亲如姐妹。

热络地挽着她的手去见沈太夫人。

沈太夫人喜见她们和睦。

难得给陈大娘子好脸色。

兼在外人面前装腔。

造出一副婆媳融洽的好光景。

这种场面,缨徽只做点缀捧场。

绝不夺主家风头。

躲在角落里食饮,倒乐得自在。

但王鸳宁老爱往她跟前凑。

先是与她碰盏,小声说:“我那有上好的胭脂,是校尉从长安捎来的。可惜颜色太盛,我压不住,姐姐用着正好,若不嫌弃,改日让侍女捎来。”

缨徽笑说:“妹妹实在客气。”

王鸳宁趁着鼓乐热闹,又道:“听闻姐姐自幼在都督府,那七郎为人如何,姐姐可知一二?”

缨徽心里明了。

这小姑娘精明。

不信这家人自卖自夸,想找个外人探听。

她略忖,才道:“我不大往前院来,与七公子更无甚来往,只是听陈大娘子说起过,她这位七弟勤勉周到,素日是挑不出什么错处的。”

王鸳宁点头:“世家郎君,如此多是难得。”

这话确是不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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