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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戏里(35)

侍卫跪爬到云台前,稽首:“四郎君,你不能这般过河拆桥,你说过会保我们兄弟性命的。”

李崇游当然甩得干净。

侍卫恼羞成怒:“我们怕被兔死狗烹,特意留了后手。”

他从衣襟里摸出一块玉玦,“这是密谋时我偷偷从四郎君身上取下。四郎君口口声声不认识我们,我等低微之人又有何机会取得郎君近身之物!”

裴九思接过,一一给朝官看过。

幽州李氏祖上出身草莽。

李寻舟发迹后竭力粉饰门庭,一应做派仿照上京世家勋贵。

各个郎君洗三时,皆赐予尧山玉玦。

堂上不乏元老,不可能不认识。

李崇游欲要辩解。

李崇润又让把军医押到堂上。

军医的口供与侍卫完美契合。

堂上李崇清昔年的心腹旧将们已经变了颜色。

李崇游自觉控制不住局面,悄悄吩咐了副将出去调兵。

这边势如水火。

缨徽那边却是辰光静好。

在无边煎熬下,她下定决心要破釜沉舟。

李崇润不大限制她的自由了。

借口外出礼佛,去了清泉寺。

寺内佛光煌煌,香火鼎盛。

她上过三柱香,去了小佛堂解签。

那里没有沙弥,却有郎君在等候。

薛昀正双手合十,虔诚祝祷。

听得响动,从蒲团上起来。

他微笑:“我还以为七郎君派人诓我,不想真是娘子。”

缨徽摇摇头:“他可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

是啊,七郎出了名的阴狠狡诈。

不出手便罢,一出手必要从人身上撕扯下血肉。

薛昀出身贵胄,锦绣膏粱郎君。

自幼被奉承惯了。

何时被当众殴打,颜面尽失过。

偏偏幽州局势诡谲,轻易动他不得。

薛昀恨得牙根痒。

言语中也带了些怨气:“那娘子是为什么?看我笑话?”

缨徽走近他,浓密的睫毛下眸子清澈柔蜜,“我只问一句,郎君曾说想娶我,可是真心?”

薛昀惊诧,很快品出了味儿。

那等刻薄寡恩的狠人,想必不好伺候。

再加上伺候枕席日久,名分迟迟未定。

想来小美人是烦了。

薛昀最初是贪恋美色。

被李崇润打了一顿后,则是憋着口气非要将这女人弄到手不可。

他纨绔惯了。

情话随口就来:“自然真心,若有半分掺假,叫我天打五雷轰。”

缨徽以扇掩唇,笑靥如花。

她生就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弯如新月,不尽妩媚醉人。

薛昀一时被勾住。

半晌才回过神来,急着确认:“娘子是何意?”

缨徽娇滴滴道:“我自然是倦了幽州的日子,而薛郎君年轻俊秀,又对我如此痴心,自是良配。我想托付终生,不知郎君敢不敢接?”

薛昀想起李崇润那厮,有些为难:“怕是不好脱身。”

缨徽道:“只要郎君真心,对策我已想好。”

薛昀忙让她说。

“都督府内关押重犯,七郎与四郎不合,想暗中劫了犯人送到檀州邀功。只要薛郎君肯分兵把犯人劫来,七郎无人可交,必疲于奔命寻找犯人,到时他顾不得内闱,我可找机会离开,随郎君前往潼关成婚。”

这倒是个好主意。

又抢了女人,还可看李崇润倒霉。

到时又交不出人,还得罪了李崇游,可够他喝一壶的。

只是从虎口里夺食,不免惊险。

缨徽见他犹豫,暗骂废物。

面上却仍旧柔情似水,体贴道:“郎君莫怕,那犯人是檀侯要的,无故在幽州丢了,即便是四郎也不敢声张。为大局计,只怕他们自己人还得帮着遮掩呢。”

她见薛昀有所松动,乘胜追击:“我观郎君是真英雄,岂会怕竖子?”

薛昀受祖佑惯了,未经过什么风浪。

摸不清其中厉害,一心只想出气。

在缨徽绵绵细语的蛊惑下,终于下定决心:“好,我全听娘子的。”

缨徽见他终于上套,不禁发自内心展露笑颜。

这一笑,若繁花骤然绽放,春光明媚旖丽。

看得薛昀一呆。

他色心陡增,靠近缨徽,“只是我如何相信娘子真心呢?不若今日委身于我,权当你我下了定。”

第18章

薛昀生得俊美。

瓷白的肌肤泛着桃花红,双睫鸦羽般忽闪。

配上累代簪缨的出身,堪称不世俊彦。

可不知为何。

每回他靠近缨徽,缨徽都恶心欲作呕。

她忍住不适。

含笑看向满殿威严佛光,“我自是愿与郎君成秦晋之好,只是佛门地清净,恐亵渎神明。”

薛昀信佛,也有顾忌。

踯躅片刻,提议:“我在岐安坊还有间别苑,不如我们去那儿。”

“好啊。”

缨徽道:“只是我出门所配鞍马车夫皆是七郎府上,出来进去人多眼杂,恐泄漏呀。”

提及李崇润,薛昀果然发怵。

缨徽趁机上前。

拽了拽他靠色三镶领袖垂下的宫绦。

温柔似水:“薛郎,所谓事以密成。我既迈出这一步,自然是要与你长厢厮守的。你这般为难,莫不是不信我?”

薛昀忙道不是:“我能得娘子青睐,是三世修来的福气。从去年邂逅娘子,我早已倾心。苦恋一年,所幸上天待我不薄,终要抱得美人归。”

“既然如此,忍得一年,为何忍不了这几日呢?”

缨徽笑靥明灿:“难道薛郎觉得自己对付不了李崇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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