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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戏里(59)

李崇润一战成名,薛绍是惹他不起的。

回信上请求他送还薛昀——毕竟是亲父子,风头过了又舍不得他死。

随信附上了碧水丹的解药。

这解药如今就在李崇润书房的抽屉里。

他知道,缨徽待他殷勤备至,心心念念的也是这个。

她并不知道薛绍给了李崇润解药。

若是谢世渊就此毒发身亡,也怪不到他身上。

那样不是就干净了吗?

她一年忘不了他,十年呢?二十年呢?

总有一天,她的记忆会褪色模糊。

她会慢慢认命,安心做都督府里的韦娘子。

李崇润又觉憋闷。

他抬手松了松衣襟。高兆容看在眼里,斟酌在三。

提议:“都督府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女主人,我瞧王家的小娘子人品才情都不错。王玄庄又对你那般忠心,从人到家世都无可挑剔,不如早些定下来,待三年丧期一满,就迎娶进门。”

李崇润早就对姻缘心冷,不在意这些事了。

随口撂下句“全凭姨母做主”。

便起身离开。

缨徽的小院里飘出肉糜浓郁的香气。

因府邸内膳食有序。

高兆容怕缨徽夜里肚子饿,做主给她设了小厨房。

今日主菜是蟹酿橙和鲈鱼脍。

缨徽亲手做了羊肉面,面条擀得又细又长。

羊肉炖得烂乎。

面条浸泡在肉汤里,每一根都柔韧有滋味。

李崇润从来不知道,缨徽会做这么好吃的膳食。

如果没有那个人,这一切该多么如意。

他不多言,像是真来用膳的。

缨徽也很知趣,没有在他用膳时说些不该说的话惹他不快。

两人维持着微妙的平和。

在杯碗碟盏的轻俏碰撞中,用完了这顿膳食。

“七郎……”

缨徽终于忍不住。

在白蕊奉上新茶后,试探着唤了他一声。

李崇润抬起眼眸看她。

缨徽思忖再三,决心单刀直入。

“碧水丹的药效快要到了,不知七郎作何打算?”

她边观察着李崇润的表情,边问。

李崇润心中恨极。

偏言语间颇有些风轻云淡:“薛绍并未给我回信,但话又说回来,迟早要送去檀州的,檀侯嗜杀残忍,落到他手里,倒不如毒发来得干脆了。”

缨徽的脸色刹那惨白如纸。

欣赏着她的花容失色,感受着她的痛苦。

李崇润心中有种扭曲的痛快。

这才对嘛。怎么能只有他难受。

缨徽低喃:“还是要把他送去。”

“虽躲过了今年的檀州会盟,但檀侯派了孟天郊来幽州巡视,责令我明年四月必须去檀州。我若不把谢世渊送去,难道你想让我送你吗?”

缨徽的脸白得更厉害,一点血色都没有了。

李崇润抚了抚她的鬓发。

柔情蜜意:“乖,我怎舍得送你,当然是送他。”

缨徽忍不住瑟缩。

当夜,李崇润歇在了这里。

寅时,天还未亮。

值夜侍女刻意在窗外加重脚步,轻声唤“都督”。

李崇润素来眠浅,立即起身,问:“怎么了?”

“谢将军吐血了,欧阳郎中去看过,派了人来,说让都督务必去看一看。”

缨徽本来装睡,霍得坐起来。

手刚抚上李崇润的胳膊。

被他倏地甩开。

“行了!整日在我面前做这样子,真不怕我给他一刀痛快的!”

终于忍无可忍。

缨徽睁大了眼睛,乌灵晶莹的葡萄眸子里溢满痛楚。

她近乎哀求:“七郎,我难受。”

她捂着腹部,嘴唇发紫。

碰触到他的手指冰冰凉凉。

李崇润终于觉察到不对劲。

他掀开被衾,绸面上有点点血迹。

院子里如煮沸的水,瞬时乱起来。

女医被唤来,侍女们进进出出。

汤药流水般被端来。

缨徽是动了胎气。

有出血症状,所幸孩子无恙。

只是胎像不稳,需得静养。

高兆容听到消息,立即赶了来。

綦文丹罗帐垂下,李崇润站在帐外,侍女们端进汤药,再拿出沾血的绵帕。

高兆容进去看缨徽,缨徽抬身想要起来,高兆容急忙把她摁回去,“你先歇着,如今拘什么礼。”

她细细打量缨徽。

消瘦

得厉害,绸被下锁骨凸起。

往日秾丽冶艳的面庞像褪了色,苍白至极。

高兆容问她:“是不是七郎欺负你了?”

缨徽摇头:“七郎对我很好,姨母不要错怪他。”

高兆容嘱咐她好好歇着,撩起帘子出来。

把李崇润一同拽了出来。

“别当我不知道,你那狗脾气,说起狠话来刀子一样扎人。旁的时候也便罢了,她还怀着孩子,你就不能忍让些。”

高兆容屏退侍婢,忍无可忍地骂起来。

女医刚刚向李崇润禀报过。

缨徽本就气血亏损,兼之积郁多思,这才动了胎气。

李崇润知道自己理亏,不做辩驳。

高兆容想了想,道:“让谢世渊来看看她吧。”

李崇润扣住扳指,咯吱咯吱响。

高兆容好言相劝:“孩子已经五个月了,总要安安稳稳地生下来。若是男孩,就是你的长子。时局戡乱,有个孩子摆在这里,边将们才能更安心地为你效命。”

她越发捉摸不透李崇润。

在缨徽离开的时日里,也曾送过美貌姬妾,皆被完璧退回。

高兆容拿不准,若这个孩子生不下来,崇润什么时候能再有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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