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雀(91)
但是此刻的吉雅,祈令夷静静地看着她在自己身边忙活,一会儿喂吃食一会儿倒茶的殷勤动作,有种回到先前的错觉,好像两人一直从未分离,而那三年里在他身边的吉雅就应该是此刻形容。
眼瞧着又奉上甜糕的殷切模样,往他身边凑着恨不能挂在身上的亲近甜腻,直教人有些招架不住。
“你也吃。”祈令夷捏起那块软乎乎的甜糕送到她嘴边,见她含笑的眼眸亮的惊人,手下也不自觉施力将甜糕捏得在空中碎成了渣子。
他没想到这东西这样软,无措的将自己的手指搓了搓,想要将她身上的粉末拍掉。
吉雅却并没退开,反而将他的手抬至唇边,在他灼灼的目光下舔掉了指尖粉感,末了还不轻不重的咬了下。
祈令夷瞧着她小狐狸似的狡黠模样,垂目看了看指尖的红痕,那下的感觉还没有只麻雀啄的人疼,却实打实啄到了他心里。
他将人领上的扣子解开拽到身前,还以为会还报似的咬上一口,可肌肤上一点痛感也没有,他轻柔的在她颈上慢慢的亲,能感受到的只有温软触感以及他燎原的呼吸。
直到面前之人退去半晌,她还没有从刚才叫人手脚发软的情韵中脱离,整个人软软的靠在他身上,一幅梨花被雨打得湿透的缠软情态。
“再等会儿,看完这两篇就去睡。”
吉雅靠在他颈侧不自在的捂了脸,浑身带颤的点了点头。
两人交相依偎的看了会儿折子,本该就此安眠,门外却突然传来王典的叩门声。
“陛下,郭孟真深夜进宫来了,说是有要事启奏陛下。”
本还抱着人往床边走的皇帝,皱着眉显然不悦,但还是放下了吉雅,穿上袍子打开了门。
“人呢?”
王典在门后回道:“在南书房等着。”
祈令夷向后瞧了一眼她,“不必等着,你先睡。”
说完带着王典走出了院门,吉雅在后边看着人走,心底也有些好奇,郭孟真不是今日弹劾的那人吗?怎么这样晚还进宫来,难道发生了什么大事?
人走的尽了,白慕枝却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钻进屋子关上房门。
吉雅见她便知道又是没好事,只听她果然领她到了室内说。
“工部侍郎徐承之与郭孟真之子郭淮在两个时辰前起了争执,于京城南华苑门口略有龃龉,徐承之出手打了郭淮,竟将他一条腿打折再难医治,这次怕是落下终身残疾。”
原来是为这事!吉雅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比他还早一步知道郭孟真进宫的事由,但是她告诉自己是为何事,自己也不可能干涉陛下判罚。
“所以呢?你将这事知会我是要做什么?”
白慕枝眸色愈发深沉,上前逼她后退直到坐在床上。
“徐承之必然上书将此事言明,殿下要你在他递上奏折的时候将折子藏下来,不能叫皇帝看到。”
吉雅大骇,几乎是跳起来将她推到一边。
“你是想害我死是不是?不说偷盗奏疏可不可行,便是窥视折子亦是要杀头的大罪,你要我去藏下奏疏还不如直接给我个痛快,省得陛下抓了我严刑拷打说不定还会将你们吐出去。”
白慕枝见她的反应并不奇怪,毕竟还没人敢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但是这种事也只有她来做才有可能,毕竟这次正是扳倒徐承之的关键,失了这个机会可就又叫皇帝身边多了个可用之人。
她目光逼视吉雅,伸手便攥住她的手腕,在她怀里塞了一个奏折。
“你有跟我商量的余地吗?不要忘了,你父亲还在殿下手里,若是不按我们的要求办事,我可不知道下次带来的会不会是他的断指!”
说着猛甩了她一下,这下直打得她右肩抽筋一般的痛,吉雅怒目盯视着她,直道这鲜廉寡耻的小人如此不分事态严重。
然纵使她不愿,也还是被强推着入了南书房。
白慕枝并不敢出现在陛下面前,怕她这事办不好将自己也卷入其中匆匆离去,外间只剩下她一人。
殿内,郭孟真正哭嚎着告状,语中却言徐承之已经被关入狱衙,她等在外间,静候着等下便会送到南书房的折子迫不得已听到里面的对话。
“陛下!您可要为我儿主持公道啊!我儿只不过与他略有磕绊,没想到他竟真的下得去手将我儿打残!这样凶横暴戾之徒怎么能做一朝重臣,还请陛下下旨将此人革职查办以儆效尤!”
殿内的声音传过来,吉雅虽听得明白却还是不相信徐承之会是这样一个不知轻重的狂徒,只怕是等下递进宫来的折子会有其中缘由。
然等了一会儿,还是没人来送,吉雅敏锐的察觉到这道折子怕是卡在了宫门,连忙提裙跑了出去往西华门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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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缓步急行,到了宫门口。
宫门本是紧闭着的,此刻却不知被谁撞开一条缝隙,隐隐地瞧见有人在门后争执着什么,吉雅忙攀在门上去问。
“怎么回事?”
守在西华门的卫尉早见过她多次,见她来了忙垂下头去行礼。
“姑娘,此人据说是从宫外狱衙带来的消息,说一定要交给陛下看,我们盘问却也不见她说清楚到底是什么人派来的。”
被提到的那姑娘许是刚才争执好久,被群卫尉拦着此刻红着一张脸高声叫着:“我真的是有要事见陛下,我家大人要我送来这封折子一定要亲手交到陛下手里!”
吉雅在这侧思量一瞬便明白过来,她定是那徐承之的近侍,此刻手里拿的肯定是他言明打人事由的奏折,只可惜这东西既然被她截住注定到不了陛下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