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秋波(118)
问他什么人也不说,神神秘秘的。
云镜纱没多问,无论什么人,等见到就知道了。
估摸着孟桓启快下朝了,她匆匆吃了点早膳。
喝了小半碗粥,又吃了两块糕点,高德容亲自来请云镜纱,“娘娘可拾掇好了?”
“好了。”
云镜纱用帕子擦了唇角,起身朝高德容走去。
高德容看了眼站在她身后的三人,笑道:“几位姑娘留在宫中,只娘娘一人去便可。”
“好。”
云镜纱点头,转身叮嘱几句,在尹寻春几人的目送下,随高德容悄悄离开玉华宫。
引着云镜纱上了宫门外的一辆低调的青布马车,高德容道:“娘娘歇息片刻,陛下马上就到。”
云镜纱颔首,“有劳公公。”
马车外表看着虽然不起眼,但内有乾坤。
空间宽阔,软榻矮桌茶水糕点一应俱全。
目光转了一圈,云镜纱还瞧见了几本话本子。
早膳匆匆吃了几口,并未饱腹,她两指拿了块糕点慢悠悠吃着。
几块糕点下肚,云镜纱给自己倒了杯茶。
这茶才上没多久,淡淡雾气随着倾倒的茶水蔓延开。
云镜纱吹着茶沫,轻轻抿了一口。
喝完小半杯茶,车门忽地被打开,孟桓启弓着身子钻进来。
连忙放下茶盏,云镜纱笑着唤他,“陛下。”
“等很久了?”
孟桓启在她身侧坐下。
云镜纱摇头,“没,我也才到没多久。”
瞧了眼矮桌上明显消失一小半的糕点,孟桓启并未拆穿她,“嗯”了一声,吩咐道:“出发吧。”
车外响应一声,马鞭甩动时发出的破空声与马儿的嘶鸣齐齐传入云镜纱耳中。
“时辰还早,困了就睡吧,到了朕再唤你。”
不说便罢,孟桓启这话一出口,云镜纱还真感觉到困顿。
她点头应了,随后毫不客气地枕着孟桓启的腿躺下。
孟桓启目光一顿,大手放在云镜纱头上,带着哄诱的意味,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
云镜纱这一觉睡得很沉,再有意识时,迷迷糊糊听见马车外的喧闹声。
长睫颤动,她睁开眼。
她一动孟桓启便发现了,低声道:“醒了?”
云镜纱含糊“嗯”声,坐起身来。
吵闹声越发明显,她揉着眼睛问:“这是哪儿?”
孟桓启:“快出城门了。”
出城门?
云镜纱意外。
竟要出城吗?
她将车窗开了个小缝,隔着缝隙看出去。
巍峨城门矗立在不远处,马车排在队伍中,前后都有百姓。
有的明显是做农人打扮,挑着担子擦汗,黑黝脸上一片憨厚老实。有的衣着整洁得体,手里挎着的篮子装得鼓鼓的,瞧着像是要去探亲。还有的挑着扁担一路叫卖,哪怕被晒红了脸,汗如雨下,面上依旧带着笑。
谈话声齐齐涌入耳中,竟让云镜纱产生了恍如隔世之感。
进宫不过两个多月而已,偶然一见宫外生活,记起未进宫前的日子,却让她感觉那仿佛是上辈子的事。
皇宫是威严肃穆又安静的,玉华宫内有尹寻春和芳音算不得寂静,但也比不上这份热闹的烟火气。
云镜纱一时看得入了迷。
孟桓启冷不丁问:“喜欢宫外?”
语调听不出异样,似是随口一问。
云镜纱回头,却望见一双黝黑深沉的眼。
眼睛的主人紧紧盯着她,长睫一动不动。
云镜纱蓦地一笑,“只是稀奇而已。说来也怪,我分明在宫外生活了十八年,可入了宫再出来,却觉得格格不入。”
孟桓启不自觉松了口气。
握住云镜纱的手,他道:“以后有机会,朕再带你出来。”
云镜纱柔柔笑着,“好啊。”
等了片刻,终于放了行。
马车出了城一路向东行。
穿过一片林子,又越过几座山,最后进了一个隐在大山背后的小山村。
村口种了一棵老槐树,树叶苍翠碧绿,被阳光照得发光。
阳光灿烂,蝉鸣声不绝于耳,树下一群孩童正在爬树抓知了。见马车驶入村子,孩童们一窝蜂散开,大声嚷嚷。
“马!那是马车!”
“哇!好威风的马!”
孩童们齐齐奔到马车旁,一双双眼睛好奇地打量着。
有个年纪稍大的孩子盯着驾马的武稷看了两眼,恍然大悟地叫嚷着,“这个叔叔我见过!他是来看容夫子的!”
这话一出,其余孩子也想起来了,“是容爷爷的孙子来了!”
有机灵的拔腿就往村里跑,边跑边嚷嚷,“容爷爷,有人来看你啦!”
容夫子?难不成就是他们此行要见的人?
听着车外孩童们的叫声,云镜纱暗自思量。
村里屋舍挨得近,到处都有村人走动,怕不小心冲撞了人,武稷驾马的速度放慢,导致一群孩子欢呼雀跃地跟着马车到了一户人家外。
武稷打开车门,“公子,夫人,到了。”
孟桓启率先下了车,牵着云镜纱下来。
面前是座小院,北面三间宽敞厢房,东西各有两间屋子,南面用竹篱笆围着,院内栽了许多绿植花卉,有好几种云镜纱只在书上见过,有的连名字都叫不出。
院门开着,屋内响起脚步声,一名老人走了出来。
老人身材略显消瘦,穿着普通农人的短褐,白发用布巾包着,年纪虽大,但精神矍铄,腿脚利索。
见了孟桓启,他苍老的脸上露出笑,快步迎来,“方才听见孩子们在叫唤,便知道是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