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秋波(127)
诊完脉,何呈光收手,“娘娘无碍,只是最近天凉,要注意增衣,屋内最好保持通风。”
云镜纱颔首。
她忽然想到什么,对丰熙几人道:“我还有事要问何太医,你们先下去吧。”
“是。”
等人走了,云镜纱起身来到妆台前,从隔层内取出一物。
本想回宫之后便让何呈光看看这是何物,但她一时忘了,直到今日才想起。
把东西放在桌上,云镜纱掀开手帕,露出里边的一枚褐色药丸,“劳烦何太医替我看看,这是何物?”
何呈光小心拾起那枚药丸,凑到鼻端闻了几下,又用刀刮下一小片放进嘴里尝了尝。
他脸色微变,眉头一下皱起。
打量着何呈光的神色,云镜纱心里微沉,掐着掌心问:“可看出来了?”
第62章
何呈光把药丸放回帕子,神色犹豫斟酌着言辞。
云镜纱抿唇,“你只管说。”
何呈光垂首,“这是用于男子避孕的药物。”
避孕。
仿佛有根针在心上扎了一下,扎得她一阵阵地疼。
难怪,难怪。
难怪他们圆房至今,她始终不见喜信。
她安慰自己这事急不得,可谁能想到,竟是他在暗中服用了药物。
云镜纱紧紧闭上眼,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软肉。
很疼,却比不上心里的窒息闷痛。
何呈光埋着头,不去看上首姑娘的神色。
他安静地等着,忍着后颈酸痛,直到听到一道冷冽女声。
“下去吧,今日一事若是传出去半个字,我全算到你头上。”
何呈光一凛,恭声道:“是,臣必当守口如瓶。”
婕妤手里的药丸无非是从陛下手中得到的,这种宫廷密辛,他是嫌自己活得太久才会传出去。
他还想攒够俸禄,等那姑娘长大后去提亲呢。
“臣先行告退。”
窸窸窣窣的动静后,屋里没了人。
云镜纱坐了许久,听见丰熙的询问声,“娘娘可要奴婢们进去伺候?”
“不用。”
云镜纱:“我困了,想睡会儿。”
“那等到饭点奴婢再唤您。”
“好。”
云镜纱睁眼,杏眼微红,眼里泛着一层水光。
她盯着那枚药丸看了许久,缓缓伸手拿在手里,带着将它碎尸万段的力道,掌心蓦地收紧。
……
孟桓启尚年轻,外加习过武身子康健,养了两日风寒便已大好。
这日看完奏折时天还未黑,他揉了两下酸胀的太阳穴,径直去了玉华宫。
进了殿,孟桓启环视,“你们娘娘呢?”
芳音回:“娘娘在寝殿。”
他随意点头,“去传膳吧,这里不用你们伺候。”
孟桓启抬步进了寝殿。
纱帐落下,他一眼看见云镜纱坐在榻上,双目虚浮,似是在发呆。
“在想什么?”
云镜纱回了神,淡淡应了一声,“陛下来了。”
孟桓启眉心轻皱,在她旁边坐下,“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
云
镜纱面色冷淡,“只是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也总得有个理由。”孟桓启并不相信这个借口,“和朕说说,到底怎么了。”
“陛下当真想知道?”
云镜纱偏头看他。
这话里的戾气让孟桓启意外,却还是点了头,“想。”
在孟桓启面前,云镜纱一向装得很好,可是现在她暂时不想装了,蓦地冷笑一声离开软榻。
片刻后,她向孟桓启摊开手,质问道:“陛下先告诉我,这是什么?”
白嫩掌心躺着一张帕子,帕子上一颗被捏得看不出原形状的东西,可即便如此,孟桓启还是认出来了。
那一瞬间,仿佛有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将他淋得哑口无言。
“陛下。”
云镜纱红着眼,不依不饶地追问:“还请你告诉我,这东西是什么?”
孟桓启张了张唇,嗓音发哑,“避子药。”
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啪嗒”砸在地面,云镜纱忍住啜泣,可哭腔还是溢了出来,嗓音颤抖,“为什么?”
见她这般伤心,孟桓启心里难受,“霂儿,你先别哭……”
云镜纱打断他,睫毛被泪珠打湿,泪水源源不断涌出,“你知道我有多渴望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吗?”
爹娘走了,姐姐走了,小圆也不在了。
她身边的亲人,一个都没了。
哪怕生孩子不乏利用,可她是真心想要一个孩子。
有了孩子,血脉得以延续,她在这天底下,就再也不是孤零零一个人了。
可他在同房前吃避子药。
还有那个香囊,追查了这么久还是一无所获,鸳鸯背后的人到现在都没露出马脚。
在这宫里能有这么大能耐就那几个人,偏他们一个个的都不想让她有孕。
云镜纱哽咽,“我只是想要一个孩子……”
孟桓启揪心地疼,去拉她的手,“霂儿……”
“别碰我!”
云镜纱骤然后退一大步,孟桓启的手僵在空中。
失控的情绪得以发泄,云镜纱快速冷静下来,计算着最优反应。
杏眼里含着泪水,她哭得梨花带雨,紧蹙的眉心彰显着伤心欲绝,楚楚可怜。
半真半假地说:“我自幼没了父母,对我来说,亲人是全天下最梦寐以求的存在,我满心欢喜地期盼有一个和陛下的孩子。可没想到,一切都是我的奢望。”
“我以为陛下待我有几分情意,我为这情意沾沾自喜,哪怕贵妃刁难,只要念着陛下,一切磨难我都可以置之不理,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