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秋波(162)
舒廷后脑勺重重撞在墙上,疼得他玉雪可爱的小脸一片惨白,脸上淌着两行泪,强忍恐惧看着面前一男一女。
“你、你们是谁?”
男人扬起蒲扇般的手,狠狠给了舒廷一巴掌。
“小兔崽子,你敢咬我?!”
他用了十足的力,舒廷白皙侧脸顿时红肿,巴掌印印在脸上,格外刺目。
从小到大,他从未被这般对待过,舒廷眼泪止不住地掉,却也分辨得出面前二人并非善人,身子蜷缩成一团,惊恐又警惕地看着他们。
“你、你们要做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保持着这个年纪的孩童罕见的冷静,语气哽咽,但内容清晰道:“是要钱吗?我有钱,你们把我放了,我把钱全都给你。”
男人龇牙咧嘴地摸着肩头,女人不屑冷哼,“你个小鬼头身上能有几个钱?”
“我真的有钱!”
舒廷从腰上取出钱袋,小心谨慎地递了出去。
女人一把抓过,打开一看,眼睛立马亮了,兴奋道:“没想到啊,你这小鬼头还真有钱。”
舒廷点点头,小声道:“现在能把我放了吗?”
女人眼尖地瞥见舒廷腰上的玉佩,伸手抢过,两眼放光,“好东西啊!这玉起码值几百两……”
目光落在某处,女人蓦地抬头,眼睛紧盯着舒廷,“你是舒家的人?”
舒廷愣了片刻,嘴唇嚅动,潜意识里觉得让人知晓自己是舒家的人不是件好事,怯怯摇头,“不、不是……”
“舒家的小崽子?”
男人眯起眼睛,一把夺过女人手里的玉佩,看清上面的“舒”字,歪嘴狞笑,“既然是舒家的,卖了你也算积德了。”
舒廷瞪大眼睛,“什、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女人哼笑,“舒家坏事做尽,丧尽天良,卖了舒家的子孙,可不是给自己积德?”
舒廷顾不得后脑疼痛,瞪着女人,小脸涨红,脸上巴掌印显得狰狞,“你胡说!”
“我胡说?”
女人不屑一笑,“谁不知道舒家残害忠良被告了御状?舒家那名千金大小姐为了个男人毁了姑娘家清白,逼得人父兄不得不调离京城,至今不敢回。舒家世子也不遑多让,据说当年看上一个姓魏的姑娘,姑娘不从,舒晋直接逼死了她一家五口,其中两个,不过是比你大不了几岁的小姑娘。”
“这舒晋还真是个狠人,朝堂上凡是挡了舒家路的人,不是被他残害就是被迫远走,手中鲜血比起我等不知多了多少。”
“哎呀呀。”
女人好以整暇地低头看着舒廷,“今日你犯到我手上,说不准还真是老天爷给的福报呢。”
“胡说!你胡说!”
舒廷双眼含泪,凶狠地瞪着她。
不知为何,听她说姓魏的一家五口,舒廷心口泛起阵阵疼痛,他分辨不清,只能归咎于听见父亲被人诬蔑的痛恨。
“你胡说,我爹爹才不是这样的人!”
男人挑眉,“舒晋的小崽子?”
女人大喜,“那可真是个金疙瘩。反正你有个这样的爹以后也好不了,不如让我给你换个爹。”
“我不要!是你们诬蔑爹爹,你们胡说!”
舒廷双眼通红,仿佛一头发怒的小狮子,冲上去抱住男人的腿,重重一口咬上去。
眼泪冒出来,他死死咬着,口腔内弥漫着血腥味也不放开。
才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祖父威严但慈祥,祖母温柔,爹爹待他和娘亲极好,会抱着他玩闹,带他骑马射箭,陪娘亲赏花做糕点。
他是极好的爹爹,怎么、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
男人痛得大叫,一巴掌将舒廷扇开。
小身子重重撞在墙上,本就隐隐作痛的后脑越发疼痛,恍惚间,舒廷好似感受到了咕咕鲜血在流淌。
男人犹不解恨,重重一脚踹在舒廷胸膛,雪白小脸瞬间惨白。
他疼得说不出话,眼泪止不住往下淌。
男人一连踹了几脚,气得瞪眼,颈侧青筋暴跳,凶恶又可怖。
“别管他了!”
女人拉住他,瞥了眼舒廷,“动静太大了,再不走,当心舒家的人找上来。这小子出气多进气少,眼看就不能活了,别管他了,赶紧走,别惹一身腥。”
见男人一脸怒容,她劝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舒家可不是好惹的。”
男人终于消了气,拉着女人快速消失在巷子深处。
“咳咳。”
舒廷全身上下都疼,挣扎着爬起。
血迹顺着墙壁下滑,染红了他的衣摆。
舒廷指尖曲起,哭着往外爬。
他要去找爹爹,他要去问他,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娘亲说,好孩子要知错就改,如果是,他陪着爹爹改,他替爹爹赎罪。
如果不是、如果不是……
后脑疼痛越发剧烈,舒廷的视线被泪水模糊。
他一阵阵发晕,白嫩指尖染了血污。
爹爹……
你告诉我……
你能说一句,不是吗……?
忽然一阵风雪卷过幽暗巷子,一道小身影伏在其中,鲜血晕开,仿佛一朵开在糜烂血肉之躯上的罪恶罂粟。
一巷之外的阁楼上,红木八仙桌上坐着三名衣着华贵的男子。
最上方那人裹着大氅,金冠束住长发,侧脸如刀削斧凿,俊挺深刻。
眉目深邃,眸中闪过阴鸷之色。
舒晋放下玉盏,嗓音冷冽如冰。
“那姓应的留不得。找个靠谱的潜进大理寺,做干净些。”
第80章
芳音端着新出的梅花糕进来,瞧见云镜纱手里的针线,笑道:“娘娘,这件给陛下的衣服快做好了吧?说来,奴婢还没见过陛下穿这种颜色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