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秋波(54)
云镜纱静立着一动不动。
车夫轻蔑扬眉,手中用力,剑尖停在云镜纱胸口一寸外,再无法存进。
不知何时到来的尹寻春牢牢抓住车夫的手臂。
车夫动弹不得,眉眼一压,意外道:“你这臭丫头,竟有身好力气。”
尹寻春两眼一弯,笑道:“不仅有好力气,我还能送你去死呢。”
话落,她眸光一厉,手中用力折断车夫的手臂,在他痛喊时夺了他的剑,反身刺去。
“救我……姑娘,救救我……”
桃杏虚弱呻吟,眼睛紧紧盯着云镜纱,有泪从眼角滑落。
见云镜纱转头向她走来,桃杏脸上显露惊喜,挣扎着扯住她的衣摆,“姑、姑娘,救……救……求你救我,我往、往后一定唯你是从,我发、发誓……”
一段话说得断断续续,胸口伤口处不断有血渗出,染红了桃杏的衣襟。
云镜纱蹲下身,柳眉蹙着,杏眸担忧,“我怎么救你?”
桃杏着急,哭着道:“给我请、请大夫……”
“你方才没发现么?”
云镜纱弯眼,清丽面容露出笑意,似六月菡萏,姝丽婉约。
“是我推你出去的哦。”
桃杏惊恐瞪眼,“为、为什么?”
“为什么?”云镜纱噗嗤一笑,眼里蓄着繁星,“真是好笑。难不成只准你要我的命,就不许我取你性命?”
少女歪头,“该说舒含昭是聪明还是蠢呢?一个害过我的人,我岂会不防备?”
眼前的姑娘花一般美好,桃杏却惊惧地浑身发抖,也不知是疼得还是怕的。
“你故意的……”
“猜对了。”云镜纱双眼弯弯,“我这个人呢,心眼比较小,你害我两次,我不会允许你活着继续害我。”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睨着桃杏,柔声道:“你放心,黄泉路上有人相伴,也不算孤单。”
“姑娘。”
尹寻春提着剑走来,语气欢快,“那人真没用,连我三招都过不了。”
鲜血顺着剑尖滴下,在地上留下一道长长血痕。
身体阵阵发冷,桃杏哭着求饶,“是、是……奴婢……错,错了,求求,求姑娘饶我、饶我一命吧。”
她脸色惨白,浑身是血,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可怜得很。
云镜纱往后退了一步。
桃杏哀求许久,见她始终不为所动,满脸恨意,口中喃喃。
尹寻春凑近去听,大怒,“姑娘,她居然敢咒你!”
“咒就咒吧。”云镜纱毫不在意,“将死之人,说几句诅咒来掩饰恐惧而已。”
尹寻春“呸”一声,提剑站在云镜纱身侧。
时间缓缓逝去,桃杏瞳孔涣散,呼吸越来越微弱,直至停止。
确认桃杏已死,云镜纱扯落发簪,又在地上滚了两圈,“走吧,回去。”
尹寻春低头看了看自己,将软剑上的血擦在身上,满意点头。
把桃杏和车夫的尸体丢下悬崖,尹寻春背起芳音,两指曲起。
清越哨声响在林间,一辆马车朝二人而来
马车停下后,驾车的少年招呼二人,“姑娘,寻春。”
尹寻春把芳音抱进车厢,云镜纱紧随其后。
待三人坐稳,少年一扬马鞭,朝京城而去。
到了常远侯府,少年放下三人,拉低头上斗笠,驾着马车扬长而去。
把芳音放到一旁,尹寻春上去敲门,“来人啊,开门,快开门!”
门房不耐的声音从门后响起,“来了来了。”
待开了门看清云镜纱几人的模样,他大惊失色,“云姑娘,你、你们这是怎么了?”
云镜纱掉了泪,哽声道:“路上遇了贼人,桃杏和车夫都没了,幸好有人相救,我们三人这才逃过一劫。”
门房震惊失声,“贼、贼人?”
云镜纱点头,“可否让我们先进去?”
她方才落了泪,一双眼跟水洗过似的,娇弱可怜。
门房忙开门放她进去。
一路回了桃蕊院,敏良见三人这般模样,疾行而出,脚下趔趄,险些摔倒。
“姑、姑娘这是怎么了?”
云镜纱红着眼复解释一番,哑声道:“带芳音下去安置,敏良备水,我想沐浴。”
敏良忙道:“好。”
云镜纱进了屋。
往返共坐了四个多时辰的马车,她有些累,脱了外衫靠在榻上,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她醒来,天已擦黑。
敏良听见动静进屋,“见姑娘睡得香,奴婢便没叫您。水凉了,姑娘一日没进食,先用膳吧,吃完了再沐浴。”
云镜纱摸了摸肚子,
是有些饿,点头同意。
估摸着云镜纱快醒了,敏良两刻钟前便差小丫鬟去取了饭菜,她话刚说完,小丫鬟提着食盒回来了。
摆好饭,云镜纱慢慢吃着,“芳音如何了?”
“请大夫看过,说是晕过去罢了,待她醒了便好。”
云镜纱:“好。”
她心里很是清楚芳音为何而晕,并不担心,不过面上还是要做做样子。
“寻春呢?”
敏良无奈,“说是被吓着,吃了饭就睡下了。”
云镜纱便不管她,继续用膳。
吃了饭,敏良立马让粗使嬷嬷抬水进来。
知云镜纱沐浴时不喜人近身,她检查一遍可有遗漏,转身退下。
屋内只剩她一人,云镜纱舒了口气,褪去衣衫,只着里衣走向浴房。
走出一步,熟悉的窗户轻叩声在耳畔落下。
云镜纱回头,果不其然见到孟桓启的身影。
“齐公子?”
外边有人守着,他是怎么进来的?